高智商的反社会性人格往往会带来更大的杀伤性。倘若经过周密详细的部署,精确科学的安排,其造成的后果会更加严重。
人类史上不乏未被侦破的案件,臭名昭著的罪犯,杀人虐待的技巧甚至仅仅耳闻也教旁人胆战心惊。自然界里也有同类相食,血亲相杀的情景,但与以文明标榜自身的人类相比,似乎是小巫见大巫了。动物间的杀戮,往往是源自饥饿或是领地相争,其目的大多是汲取生存的养分以及资源。而人类却发明了层次不穷的刑具,处死方式,为政治而杀,为信仰而杀,为杀而杀。
弗洛伊德定义过人的 生本能 与 死本能。或许,人类的血液里,本就流淌着传承着对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快感所带来的狂热,掌控着自己的生命,或者,操控着别人的生死。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早晨。
大学的食堂里,当时我正啃着一个温吞的馒头,他坐到我的邻桌,问我是不是可以帮他看一下包。我欣然答应。不太纯真的中文口音让我轻而易举地认出,这是一个日本人。
也许是我的友好让他放下了对陌生人的戒备之心,他买好了早饭便在我的邻桌坐下。此时此刻的饭友总要聊些什么才会显得比较不尴尬。得知他毕业于一所上海顶尖大学的金融系,现于一家中日合资公司处要职,目前三四十岁的模样。于是我们开始攀谈,从一场古琴演出,到中国不同产地的茶叶,到两国的食物差异,到西方哲学进程与东方哲学进程的差异......此人的中文水平以及博学程度教人大为惊叹。于是慢慢地,话题开始牵涉中国的现状。也许是我温和的态度教他安心而肆无忌惮地开始畅所欲言。
他说:中国社会是肮脏的,人们浮躁,逐利,顽劣,谄媚,道德低下。环境是肮脏的,氛围是肮脏的,所以,哪怕是新生的纯澈无暇的婴儿也会逐渐长成肮脏的模样。所以,唯有抹杀,彻彻底底的抹杀。
我当时的内心非常惊恐,却不得不故作平静地将对话进行下去:那么,我也是中国人,你觉得,我也应该被抹杀么?
他停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摇头:不,你和大部分中国人不一样。
我:不,我和大部分中国人是一样的,只是,你接触的中国人,不够多。
我很喜欢的一句话来自埃尔伯特•哈伯特:如果人们相互了解,他们就既不会崇拜也不会怨恨。
不了解,会神化一个对象,也会丑化一个对象。这个世界很难分出个绝对的对错,不同的,也许是所处的立场。人的视角不够宽,视线投不到的地方,便成了未知的阴影。无知会带来恐惧,也会带来残忍。正如,刚出生的孩童,会被一片落叶吓得呱呱而啼,也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地捏死蝼蚁。
我始终认为,超脱于了解基础上的评论本身就是没有存在的资格,完全不值得一驳。正如,不提供解决办法的指责就等同于不着边际的谩骂一样,毫无营养可言。
我: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对的?怎么样才能改变这一切?
他:我一直在等待,积蓄力量。现在我从商,一旦有机会,我会从政。你知道共济会吗?第三场世界大战正在被筹划,肮脏下流的民族会被铲除干净,这会是人类血液的一场净化。
我:什么样的民族是肮脏的?
他:比如中国人 。
我:比如我?
他沉默了一下:你,似乎不一样。
我:不,我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你如何定义净化。你怎么能保证,留下的,会是干净的?
他点起一支烟,我默默地看他把一头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然后我告诉他:其实我非常讨厌别人抽烟,我的健康也因此受到了影响,然而,我只会像这样直接地向你指出,告诉你我的不满,但不会野蛮地抢过你的烟,掐灭,更不会因此杀掉你。
文明的尺度也许就在这里。毁灭比重建要容易得多,谁都不知道,推翻所谓专政的勇士会不会同样成为日后的暴君。人类的历史里类似的轮回满目疮痍,因此,比起彻彻底底的改革,我更相信潜移默化的改良,一点一点的进步。
无论那个人,他是不是一个妄想症患者,是不是一个真的共济会成员,是不是一个阴谋论的荼毒受害者,是不是有朝一日真的侥幸获得了力量,我都希望,我当时的话,可以在他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起到一点点,哪怕聊胜于无的作用。
渺小如人,孰能无过。所以,切莫在世称神。
然而,冲突摆在那里,于情于理,道德与法律之间,并不一定有着现成的清清楚楚的界线。
杀一人,救百人?还是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为他人牺牲的义务?
杀人者可以被杀吗?预谋杀人者可以预先被击毙吗?
绝对的公正如绝对零度一样,可望而不可及,谁又有资格,做那只判官的手呢?
尺度准则,恐怕不得不被标以时效性与适用性,灵活而变通地实施开来。
就笔者目前所见,在与ISIS的角逐和与恐怖力量抗衡的过程中, 国家性质的围剿 与 匿名式的反击 是相对 有效,合理 并且 安全 的。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