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撒欢的羊,

苏大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羊圈里看看。

十几年如一日,不论寒暑,卷一支旱烟,蹲在羊圈门口看着羊们凑过来觅食的样子。这些精灵是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羊圈里的羊



昨夜风很大。

这鬼天气犹如善变的脸,入睡前还是晴空万里,月朗星稀。没有夜生活的农人们早就入睡了,没有哪一家还奢侈地亮起一盏灯。夜,死寂的没有一点声息。

还是一扇猛然拍合的窗户发出的一声巨响,把他从梦中惊醒的。

苏大顺手拉了一下压在炕头的电灯开关绳,灯泡没有亮。偏僻的乡村总是这样,每到刮大风不是“闪电”,就是让人抹黑。他摸起枕头底下压着的手电筒,准备下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满屋子是浓浓的土腥味。他朝尿桶里吐了一团黏稠的和着沙土的唾沫,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看到屋里弥漫着沙尘。拉开门想走出去,却又被风卷了回来。天上的星星看不见了,院子里沙尘飞扬。风,吼叫着……

“咚”的一声,屋顶上像是被人重重的跺了一脚,惊得他心里一颤。

“该不是贼吧?”

“不可能,我估摸是烟筒上挡风的土块被风刮下来了。”同样被惊醒的老伴儿说。

他想到后院里看看。老伴儿说风这么大,万一房顶上的醋坛子被风卷下来,或者树被刮折倒过来砸着了咋办,况且用铁链拴着的大黄狗耳朵尖着呢。

风肆无忌惮地叫嚣着,那阵势像要把天地搅浑似的,吹得电线时而如鬼哭狼嚎,时而如野兽怪叫。一只空酒瓶在风中发出哭丧般的呜咽声,很是瘆人。树枝拍打着树叶啪啪作响,像是要撕破这漆黑的夜幕。他想象得出,白杨树肯定风被刮得像拉满的弓一样。

醒来时天刚麻麻亮。叫嚣了一夜的风似乎疲惫了,只有树梢微微地摆动,仿佛劳累过后在不断的喘息。

还没到羊圈门口,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今天的羊没像往常一样听到他的脚步声窜到门口向外张望。三步并作两步踉跄着走到羊圈门口,看到半开着的门,空荡荡的羊圈里没有羊的影子。他来到狗洞前,看到大黄狗四肢舒展着睡觉,往狗洞里踹了一脚,老狗也只是懒懒的看看他又合上了眼。

苏大点了一支烟,无力的坐在地上……唉!大半辈子咋就忘了这个茬儿,做贼的一般“偷风不偷雨”啊!大黄狗是怎么了?这东西多少年了一向很忠实,咋就没叫一声呢?

“妈的,偷风不偷雨!,这鬼日的狗,这狗日的风。”烟雾缭绕中,苏大盯着圈里羊吃剩的草,还有那潮湿的羊粪,仿佛那只母羊和十几只大羯羊向他围拢过来……心口一阵痛。

这些羊倾注了他不少心血。自从儿女们长上翅膀飞走以后,羊就成了他的子孙,是他的精神寄托。他甘愿为它们劳累,只要看到它们撒欢的样子,浑身的疲乏荡然无存了。

当然,对于羊的感情也因为其为他带来的可观的经济效益。不然的话仅靠几亩责任田是供不出一双儿女两个大学生的。

这只母羊说不清是啥品种,繁殖能力极强。多年来一生产就是双胞胎,而且羊羔身架大,毛长,一色纯白。每年羊还没有生产就有人踏破门槛预定羊羔,甚至有人为争个先后吵得面红耳赤。每每此时,苏大脸上总显出得意的神情,那几颗醒目的麻子也溢出了光彩。

每天早晨他赶着羊去吃草,晚上还要加草料。特别是母羊到了发情期更让他操心,为了保证母羊不怀上杂种而影响后代的质量,母羊发情后他就在羊屁股上遮一块麻袋片,惹的那些发骚的公羊干着急。他就如同相对象一样精心挑选合适的种羊来交配,这是他的羊不同于别人的羊的根本原因。

去年夏天远在河南的女儿和亲家来了,老伴儿说宰一只羯羊给女儿和亲家吃。可他说天太热了,一只羊一两天吃不完,总不能为了一只羊再买只冰箱吧。再说了最近听说什么“口蹄疫”从俄罗斯经蒙古传过来了,万一羊染了病怎么办。说这话时,苏大心里骂自己臭嘴,不吉利的提什么口蹄疫呢。

去年秋天羊毛价格还可以,肉价却不怎么看好,虽说几拨羊贩子登门收购,都被他回绝了,一心想盼着今年能涨个高价,谁料想……唉!老伴儿催喝早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大多年来不变的是喝早茶的习惯,早茶过后便赶着羊出门。对早茶的厚爱也缘于另一种感觉,那就是老伴儿招呼喝早茶的声音。这声音使他感受到了体贴和温馨。特别是儿女离开自己以后,他觉得人一辈子什么都是空的,只有相伴到老的老伴儿和这无知却通人性的羊才是最实在的。虽说所谓的早茶实际上就是鸡蛋汤泡馍,但他内心对这鸡蛋汤泡馍赋予了更高的意蕴。

今天这声音在他来说极为刺耳。听到老伴儿的招呼声,他狠劲地在地上蹭灭了烟头,骂道“喝,喝个球呢……”

老伴儿不见苏大回屋,提着尿桶出来泼到从羊圈里起出的粪土上。看他呆坐在地上的样子,嗔怪地说“大早上的看个啥名堂?天天看羊,能让你多看出几斤肉来。”转身欲走的老伴儿看到苏大耷拉着头的样子,疑惑地凑过来一看,顿时明白了原委。

“羊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老伴儿从苏大嘶哑中略带哭声的话中确定,羊真的丢了!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腿一软坐到石磙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年四季不停的忙,养这些‘爹’舍不得吃,起早贪黑的,到头来给别人喂羊呢。冬天卖,你说等春天剪了毛卖钱呢,秋天上膘了再卖,这下可好了,钱没卖上,骚腥味没尝上……”老伴儿一边哭,一边数落着苏大。

大黄狗似乎也觉察到主人遭遇了不幸,摇着尾巴讨好的凑过来,浑浊的狗眼盯着苏大。“呸”苏大朝狗碎了一口,说“哭,哭个屁呢,快回屋里去。”说完起身朝居民点后面的土路上走去。

苏大在土路上走着,虽然大风刮过路上不可能留下羊的踪迹,但他倔犟地认为自己不可能如此倒霉。羊一定能找到,也许晚上风太大,羊受了惊吓跑到外面去了。

这条土路东连农田西接一大片碱湖滩,这里齐脚深的芦草不可能埋没他那肥大的羊身。他又信步走着来到一片红柳树跟前,多年来他对这个地方一直心有所忌——这里埋葬着他记忆里模糊不清的父母亲。

自从多年前父亲放羊时突遭风暴身亡,母亲就立下规矩:子孙后辈饿死也不养羊!然而,在母亲还没有下世之前,他就神差鬼使的养了一只母羊,弄得母亲寻死觅活了好一阵。

母亲去世后他心里一直很不安,但是养羊得到的好处是是在在让他无法抗拒。今天找羊又来到这个地方,母亲的话又回响在耳边。隐隐约约看到了长着杂草的母亲的坟头,苏大深深叹了一口气,折身朝北面的林场走去。

说是林场,其实也只是习惯的叫法。因为这里往日遮天蔽日的树大多被砍伐或枯死,只依稀长着许多不成材的白杨树,沙枣树,还有几墩红柳开着粉红的花,开的很灿烂。

以前林子很大,野兔,野鸡很多,许多人慕名前来打猎。牲畜走进来不易找到。大包干以后看林场的专职人员扯掉了,林场日益颓废成这幅惨状。

寂静的林子里没有鸟啼,只有苏大“沙沙”的脚步声和踩断枯枝的“咔嚓”声。这地方无需仔细寻找,已经排除了有羊的可能性。

在他判定极有可能的地方没有收获,苏大一下失去了继续寻找的目标。他像无头的苍蝇一样满无目的的走着,眼睛盯着地面。只要发现羊的踪迹,哪怕是一只蹄印他也会欢喜若狂,但可恶的风将一切掩埋的干干净净。

要不是躲闪得快,一根沙枣树枝险些儿戳到他的眼睛上。苏大死气的狠劲一扯,把枯枝扯下来顺手甩了老远。绕过这棵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看则已,一看这棵树,苏大头发根都快竖起来了,后背冒出一股冷汗。

这棵树让他想起了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福寿娃,福寿姓张,多年前就吊死在这棵树上。

在那个饿肚子的年代,福寿禁不住玉米棒子的诱惑而犯了错误,脖子上挂着玉米棒子游街示众。一天夜里看守的民兵打瞌睡被他逃跑了,后来发现他吊死在这棵树上,样子很难看,很吓人。“背时鬼”苏大心里骂着,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林场。

没有找到羊的苏大坚信羊被贼偷了。可这贼会是谁呢?在回家的路上,他苦苦思索着,排查可疑对象……

老哈,肯定是老哈。老哈是有前科的。

老哈不姓哈,老哈说话总是以哈哈几声干笑开头,再以几声哈哈结束,外号由此而来。

前些年老哈是生产队里的羊馆,为了丢失的两只羊,队里发动社员四处寻找无果。工作组的王组长是老公安出身,有多年的办案经验,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破案。老哈逢人便说,哈哈,谁这么大胆子?敢偷集体的羊,真是胆大包天!哈哈。那会儿老哈也是破案组成员。

本来案子已成悬案,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不了了之了。还是一条觅食的饿狗,从老哈的菜园子里扒出了埋在土里的羊皮才让真相大白。王组长说这是监守自盗。

肯定是老哈。苏大这么想着,几乎是小跑步来到了老哈的菜园子。他没有进菜园子,而是跑过去从街门进了老哈的家。

刚从屋里出来的老哈见苏大来了,迎上来笑哈哈地说“哈哈,大哥这么早来串门子了,咋没去放羊去?哈哈,快些坐坐。”

苏大说“我随便走走”,没有坐老哈递过来的凳子,他朝老哈的厨房走去。

他知道,从厨房后面可以到菜园子里。这样一来既可以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煮肉,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到菜园子里看看。如果说老哈目前还不敢煮肉的话,那他总会把羊皮藏起来,说不准会故伎重演把羊皮埋在菜园子里。

苏大走进厨房,灶里没有生火,屋里没有腥味。但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在肚子里憋了许久,曲里拐弯经过所有可以辨别气味的器官,终究没有一点肉的味道。他失望的推开后门朝菜园子走去。

进了菜园子他目光环视一周,大面积搜索,很快他发现粗略地看,是看不出什么线索的。因为这铺满地的瓜秧犹如绿毯覆盖着地面,还有茄子,辣椒也长得非常茂密。

他后悔了!咋没把狗带上,狗鼻子的灵敏是不容置疑的。

其实,这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清楚自己的狗不可能对肉的腥味有它祖先那般敏感。这只狗他养了十几年,很少给它肉吃,它估计都忘了自己是食肉动物了。这也难怪,多年来除了生产队里偶尔分点猪,牛,羊肉外,他是不会奢侈地去买肉吃的,更不用说自己家杀猪宰羊了。当然也就没有多余的肉给狗吃,他也曾给狗扔过几次鸡肠子之类的东西,狗对此置之不理,因此,他怀疑狗已经完全退化了。

既然狗派不上用场,菜园子情况又如此复杂,苏大感到这次丢羊的事比那年生产队丢羊的案子更难破。因为那时候是秋后光秃秃的地皮,而今又是这般情景。看来老哈汲取了上次失利的教训了,他也觉得老哈选择这时节偷羊是煞费了心机。

他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毅然迈步走进了菜地。他没有狗灵敏的嗅觉,他采用电影里鬼子惯用的“地毯式搜索法”。

在这清冷的早晨,用这种方法搜索也真难为他了。虽然经过一夜大风,但菜地里的露水还很多,裤腿湿漉漉地粘到腿上了,腿和脚冰的有些麻木了。更可恶的是被他惊扰的乱飞的蚊子,时不时在他脸上或其他裸露的肌肤上叮了一个个包。但他顾不了许多,锲而不舍地寻找,生怕漏过哪怕硬币大的一块地皮。

一直跟在后面的老哈,见苏大如此专注的样子,以为苏大被他硕果累累的瓜菜迷住了,便显出了几分得意之色。饶有兴趣地给苏大介绍菜的品种,还神秘地传授一些种菜的经验。而对于他说的一切,苏大根本没听进去哪怕是一个字。

就在苏大从西瓜地走到葫芦地的时候,他有了新的发现。

他明锐的目光看到一片硕大的葫芦叶子下面藏着一片白色。脑袋“嗡”一下有点懵了,激动的苏大猛地蹲下身把那片白色捏在手里,用力一拉,由于用力过度,一个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嘣”头碰在了一只倭瓜上。顾不得疼痛他定睛一看,手里攥着的是一片塑料地膜。

紧跟其后的老哈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了苏大。“大哥,没事吧?一块地膜你扯它干啥?这是种菜的时候铺的,秋后用耙子一搂就楼掉了。”

苏大尴尬地咧咧嘴说“没事,没事,”摸摸后脑勺走出了菜园子。

老哈忙不迭地摘了一个大西瓜“等一下,这个西瓜抱回去吃,露水打过的又凉又甜的,哈哈。”说着硬是把西瓜塞给了苏大。

苏大抱着西瓜竟忘了向老哈说一声谢谢。眼睛留恋地再一次看了一眼菜地,转身朝自己家走去。

猪圈里的大肥猪听到主人的脚步声,以为是来喂食了,兴奋地拱着门哼哼直叫。苏大烦心地把西瓜抛进了猪圈,猪贪婪的啃着西瓜,全然不知主人的心情。

回到家中,老伴儿见他沮丧的脸,本来汪在眼眶里的泪水禁不住顺着纵横交错的皱纹滚落下来。

“别哭了,别人要问起就说羊都卖掉了。”

“丢就丢了,说卖了有啥用?还是去派出所报案吧。”

“报案顶啥用?这年头比这大的案子多的是,丢几只羊人家公安局还派人给你找去呢?我们的羊就在……我有预感。”

丢了羊的苏大逢人便说他家的羊卖了。自此,没事的他整日东转西瞅,有时也加入到闲谝的人群中,只是没有别人开心。

人们都说苏大看人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特别是老哈看他这幅失魂的样子,说“大哥,你真是穷命呢,哈哈,卖了羊赚了钱,也该清闲了,精神倒不如以前了。哈哈,还是再养几只羊放去吧,哈哈”。

渐渐的苏大很少闲转了,人群里见不到他的身影。苏大病了。情绪日渐稳定的老伴儿劝他想开点,羊丢了就丢了,身子骨要紧。可老伴儿一提羊他就骂人,再就是以沉默相对。

连日来苏大说心口疼,胃里好像堵了什么似的,饭量减了不少。老伴儿看他虚弱的样子慌了神,叫回了外地工作的儿子。儿子陪苏大去县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体质太弱,胃里有问题,只是不能确定病的性质。医生建议住院观察,等省城的专家会诊后才能下结论。

苏大坚持不住院,多少年来他老而不弱的身体从来没有扎过针,就连感冒也很少有。他闻不惯医院里来苏水的味道。拗不过他的牛脾气,开了几包药带回来先吃着,等省城专家来了再说。

一天正午,太阳烤的街面上的砖都能烙饼了,劳累的人们大多都睡午觉。有些人在阴凉处打扑克,有些人谝闲传。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居民点西头传来,一群羊在街上奔跑。

人们认出这是苏大的羊。

据说牧民巴图赶着羊群转场时发现羊群里多了几只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失主……

就在羊回到家的当天,苏大挣扎着想坐起来,最终嗓子里“咕噜”了一下,再没了声息……

苏大家传出了哭喊声。

羊在后院里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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