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诗和远方的人,从来都不在乎脚下的泥泞。
“理想”是一个很遥远的词,但浮躁的年代,也终有一批追逐理想的人,哪怕食不果腹。
作为只身打拼的北漂姑娘,选择北京是因为理想,最后的放弃我却不敢肯定是否还会是因了理想。
今天是正月初六,国家法定节假日的最后一天,我正在武汉往返北京的晚班高铁上。
春节前的那段日子过得很混沌,热衷于与母亲闲聊日常的我久久都没有与她联系。离家出省六年,母亲也早已习惯了不打扰我的生活。
周末的某天突然想与母亲视频,挂断了视频的她只回了句“今天没出去玩?”问她为何不接视频只是回答“没有Wi-Fi,舍不得流量。”与母亲视频心切,就约了晚上视频,可她却说晚上也不行,要等到第二日晚。我意识到些许不妥,后来拨通父亲电话才知道母亲正在住院治疗。
两年前母亲身体状况出了点问题,医生没有给出结论,但母亲一直在配合治疗。常年离家在外的我,并不能确切知道病情究竟在如何发展,甚至也没有那么关心,潜意识里只觉得病情应该是控制住了,会好起来。“住院”,猝不及防地,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只觉得自己是那么不孝。因为某些原因,母亲病情复发,换了家医院,换了个方案,正在接受新的治疗,六周,每周住院两天。
年三十那天是我回家的第一天,也是母亲出院的那天。刚回家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怔住了,连嘴里的爸妈都没喊出,她便问我她应该气色挺好吧,我应该是很假意地肯定了她。好在母亲是天生的乐观主义、极其乐观主义,所以我们全家好好过了个年。
父亲也莫名犯了胃病,吃药的地步,我想应该也不那么好过吧。在奶奶家吃饭时,坐在身旁的姑妈一个劲叮嘱,“你爸现在是你家的顶梁柱,一定要他爱惜好身体。”那时,我就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后来我便质问他:“爸,你不是说了戒烟吗?胃病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犯的?”他就笑了笑,事不关己地说了句:“就是年纪大了,总要出点毛病的。”“你要好好照顾身体。”很郑重地,父亲承诺了句“我知道。”
在我离家返京的今天——大年初六,母亲也恰逢住院治疗。
我们三口之家一同去了医院,看着母亲一瓶接着一瓶打点滴,很是心疼。父亲把我喊出去食堂打饭,到了食堂看了一圈菜品却又踱步出去了,我问他为何不买,他只说太早了还不饿,让我再陪他走走。我便牢骚该多陪妈妈的,为什么要在这里闲逛。他也终是说了心理话,“我看你在里面压力挺大的,又没什么,板着脸干嘛,笑一个再进去。”我也终究笑不出来,于是陪他走走步聊聊天。再进食堂时,我跟在他后面,听见他叹息了一声。我跟了一大步与他并排走着,本想开口问他缘何叹息,但话卡在嗓子眼里终究没有说出口,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
在医院,时间过得飞逝,只觉得不间断地在喊护士换药剂。午后的某个时候,父亲突然对我说:“工作别太累,要爱惜自己。”我懂我,父亲也懂我。
后来我自己叫车走了,父亲坚持把我送到了医院门口,不说一句话。我也依然记得大学寒暑假结束返校时,每次进站后回头看见母亲默默地站在人群里抹眼泪。
还有外婆,我分明是工作几年的成年人,她却偏偏在年夜饭时塞给我一个红包。往后几天早上到我家给我送心心念的热干面时却说:“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价值观跟我们不一样,给一千对你们来说也不多,你就拿着用。我们老人又不同,给一两百都觉得很多了。你奶奶不容易,下次看她时记得给她带些钱。”可是外婆呀,为什么你却不肯收下我的分毫?
我们都是离家的孩子,也是家人永远记挂着的孩子。
我不想长大。
写于2017年2月2日晚
G558次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