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下午,阳光分外热情,穿过蝉羽似的窗纱,幸福树的翠绿弥漫了整个客厅,油亮的叶子闪烁光泽,新发的枝丫在和风中轻轻地摇曳,迎合着阳光地亲吻和抚慰。茶,一杯淡淡的茶,青嫩的叶芽在水里飘逸,氤氲的热气仿佛神奇的精灵,扭转着妖娆的气息袅袅升起,不知道飞向哪里。我知道,品茗,就是喝茶是你的最爱。
你坐在案前,静若处之,柔软的毛毡整整齐齐的铺在桌案,洁白的宣纸,毛笔像一位飘逸曼妙的少女在宣纸上轻歌曼舞。你端坐着,凝神静气,笔在你的指尖自由游弋,或闲庭信步,徐徐辗转;或飞云流畅,信手轻捻,你的明眸闪烁,随笔尖游移,执着而坚定,深情而专注。一袭白纱的长裙罩在你挺拔的身姿,一支红荷点缀你的胸前,你写字的样子可以入画。我总是这样认为。
在走过的岁月,你一路匆匆,走路带风,脚印里记录了你日夜奔波操劳的痕迹。从大山的褶皱里,你读懂了成长的秘密。你说,你担水的时候,总是小跑,担儿颤颤,纤弱的腰肢没有被压弯,稚嫩的肩膀尽管至今仍然留有疤痕,虽然辛劳但上天给你更多的眷顾,亭亭玉立用在你的身上一点也不过分。你推过小脚轮车,那是帮着父亲往田里运肥,蚰蜒小路上一次次留下你少女的身影。你推过石碾,那是帮母亲置办一家人的口粮,在黎明,在傍晚,在炙热的阳光下,在匆匆忙忙的小雨里,一手推动碾杆,一手用笤箸扫摱,小小年纪就知道了生活的艰难。
几十年前你坐在那个山前的教室,你一如那些读书的少年一样带着青春的梦想,在那贫瘠的山乡憧憬美好的未来。你倔强地捧读一本本书,你认真的聆听每一节课,知识是雨后的甘霖尽情地滋润焦渴的心田。三个哥哥他们通过读书,走出了山村,走进了大学的讲堂,未来是那么的明亮,写出了各自靓丽而华美的乐章,他们成了你读书学习最现实的榜样。知识改变命运,读书才能让梦想插上飞翔的翅膀,上学给了你许许多多的期待和想象。
一个特殊的机会,让你走进了矿山机器隆隆的工厂,十六七岁的少女,开始面对成人的职场。面对煤灰的飞扬,面对飞速运转的皮带,你沉着冷静,用手捡拾矸石,挥动铁锨铲除积炭,你不怕脏不怕累,展示出那份机灵、泼辣和果敢,你的能干赢得了大家的称赞。繁忙的工作,你总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对待同事,你总是那样真诚而热情,乐于助人。夜深人静,少女的心事也想荒草一样疯长。只是与别人不同的是你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重回校园,把想读的书读完。
在大学的校园里,有了工作经历的你,更加珍惜那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当别人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时候,当别人徜徉在商场购物逛街的时候,当别人为了丝丝琐屑找不到前进方向的时候,你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之中,弥补知识不足所带来的内心的焦渴,把握时间,丰富自我,趁青春年少,塑造一个长大的我。一节课,一页笔记,一个作业,你都认真对待,三年的学习练就了你的扎实的功底,沉稳的性格,质朴的作风,磨砺锤炼一个更加成熟的自我。
在小学教师的岗位上,你自称是一只丑小鸭,虽然没有经过科班的训练,你自信一定把自己打造成希望的角色。当你一旦进入这个美丽而神圣的角色,你那天然的爱,便融化了无数的小小少年,每一株小苗都渴望你的温暖;你那母性的光辉,照耀了可爱的学生积极阳光向上的心田,每一个笑脸都向你轻松快乐的绽放。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到底有什么特别的魅力,直到今天,那些长大的孩子依然惦记的你的阳光般的鼓励。那些孩子也依然是你心中不可忘记的人生记忆,你说,孩子的成长老师要付出艰辛的劳动,但是这种劳动是快乐的、幸福的,你教育孩子成长的过程,也是孩子陪伴我们一起成长,是孩子给我们带来的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当老师的岁月,是你工作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后来,你遇到了附近村庄一个比你小两岁的小伙子,英俊的面庞,青春的笑脸吸引了你。于是,你少女的心中便有了甜蜜的心事。下班的时候,你希望有人陪你一起去看月亮,一起去听树林里知了的叫声,一起骑着自行车慢慢行驶在回家的小路上。下雨了,你希望有人轻轻给你撑一把花伞,哪怕让雨点打湿了自己的双肩;生病了,你希望有人嘘寒问暖,拎来热汤热饭,哪怕自己一口不吃只感受那份心跳的温暖。于是,在一个冬日的清晨,你披上红布盖头,在一阵鞭炮声中,你做了那个小伙儿的新娘。
两年后,你经过十月怀胎,做了一个男孩儿的妈妈。那一刻,幸福萦绕着你的身边,快乐像一只小兔子不时冲撞着你的心房,让你每天都乐地合不拢嘴。做母亲是个辛苦活,你使出你做母亲的伟大洪荒之力量,以柔情似水浇灌母爱的琼浆玉液。每个黎明,每个夜晚,你给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唱儿歌,讲故事,念成语,总有说不完的话,怀抱里的娃娃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盯着你,看着你,听着你一遍一遍的讲述。无数的日子匆匆而过,你把每一个日子都认认真真的对待,每天都给孩子最直接的交流对话。从刚刚出生婴儿,牙牙学语,再到长成英俊潇洒的大学生,儿子特别听你的话。儿子总是说,妈妈,生长在我们这个家庭,真的很快乐、很幸福。你知道,这是儿子给你的最高奖赏和评价。
儿子上大学去。你和丈夫一起去北京相送。送孩子上学,你知道并不是对儿子不放心,而是去看看他四年生活学习的地方,直接的感受儿子学习那浓浓的氛围,你为儿子地成长而欣慰。你看着儿子忙忙碌碌的学习生活,看着儿子对未来的那份期待和向往,你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和儿子离开的时候,你坐着那棵高大的樟树下,你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懂事的儿子一个劲儿的安慰你,你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长大了,应该为儿子的成长进步而高兴,那是高兴的泪水。儿子上大学了,离开了你的怀抱,心里有时空落落的。只有经常打个电话,了解他的学校生活,可有时有担心影响他的学习,担心他的别感冒了,担心他与同学们相处的是否融洽。你有时,一个人这样想。每一个周末,儿子的电话都会让你感到亢奋,儿子会向你说说,学习中遇见的快乐的事,儿子每一次进步让你激动的浑身充满力量。
今天,你扎着马尾辫,尽管两鬓已爬上灰白。儿子经常说,最喜欢妈妈这个发型。走起路来左右上下的摇摆,永远保持青春的色彩。宽厚的脸上写满大气和端庄,清亮的明眸里委婉柔和的目光随着笔端,走在洁白的宣纸上,那份宁静,那份清雅,直抵人的心灵,让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听,闭上眼睛,静静地想。听笔尖与宣纸轻柔的对话,吴侬软语,丝丝缕缕,回味悠长;想那荷塘月色,琵琶琴音,一位少女,圣洁美丽,我想,那就是你吧!那个永远的少女。
在这热情的夏日,客厅的两棵幸福树茁壮快乐的生长,鲜嫩的叶子凝聚着青春的力量,你凝神静气,在写一幅汉隶,一笔一划,质朴淳厚;你一丝不苟,画一幅花鸟,闲淡清适,意境深远。你找寻到你自己的生活,真好。你书写着自己的故事,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