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这天,双峰县诗联协会花门镇分会举办了花门镇第三届重阳诗会,我有幸参加。
上午在花门的活动结束后,我们直奔衡阳曲兰镇王船山故居。愈接近曲兰镇,文化气息也愈加浓厚。
到达目的地,下了车,干净整洁的街道令人神清气爽,厚重的文化底蕴彰显出船山故居的精神风貌。此时,曲兰镇诗联协会周会长等人早已在等候我们。时已正午,大家欢聚一堂用餐,饭后我们出发前往船山故居。
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绵绵细雨。大家兴致依然,一行十多辆小车鱼贯而行。
第一站我们来到了船山村大罗山下,这里松柏长青,树木葱茏。船山先生就长眠于此。
王夫之,字而农,号姜斋,人称船山先生,湖南衡阳人。明末清初著名的思想家。
冒着霏霏细雨,我们来到了山脚下。墓地在半山腰下,不高。有三级台阶,全由青石块筑成。
我们拾级而上,来到坟冢前。墓碑上刻着“伟大思想家王而农之墓”,碑高约两米多,碑额饰有二龙戏珠,左边刻王船山自题墓志铭,右边刻有生平简介。墓地两侧嵌有石柱对联三副:
前朝干净土,高节大罗山。
世臣乔木千年屋,南国儒林第一人。
自抱孤忠悲越石,群雄正学接横渠。
正如王夫之在他自撰的墓志铭中所写,抱刘越石之孤愤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及。那时清朝取代明朝差不多半个世纪了,清朝人人剃发留辫,改变服饰,但王夫之终身没有剃发,落葬时依旧身着明朝的衣冠。他怀抱着对旧国的思念,依依不舍地辞别了人间。
站在他的墓前,默读着他的墓志铭,那个坚贞不屈终生爱国的老人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怀着敬意,我特作散曲一首:
【双调•雁儿落带过清江引】
谒王船山墓有感
青山一墓茔,谒者情尤敬。船山风骨铮,忠义传家咏。(过)毕生傲骨青竹影,坎坷人生(骨气)硬,潜心研索(从未)停,信念来支撑,百万著述留后永。
“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
这是刻在湘西草堂大厅的神台上的对联。
身处草堂,近距离触摸历史,感悟船山精神,我内心波澜起伏。
说实话,孤陋寡闻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对联,似懂非懂,不过,一路走来,耳濡目染,对船山老人有了初步的认识,知道这一定是他以联言志。
王夫之自幼饱读诗书,青年时求学长沙岳麓书院。在这里,他读周易老庄,孔孟程朱,读《春秋》经史。他以经史为食粮,与古人神交,与历史对话。在这里,为他奔向中国文化的巅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时候反清复明的斗争如火如荼,他的父亲和多位亲人在战乱中死亡,父亲临终告诫儿子要抗清到底。为了光复大明,王夫之奔走呼号,组织起义,最后还是失败了,于是他投奔南明朝,又因坚守正义,遭受排挤与打击,遂离开腐败的南明朝。
离开南明朝,矢志不移的王夫之,过着备受煎熬的逃亡生活,为了躲避清军,他逃入湘南一带的瑶山,住山洞,借宿荒山古寺,还改名易衣冠为瑶人,生活异常艰苦,数十次濒临死亡。
正是这段逃亡的生活,使他广泛接触社会现实,了解了广大劳苦大众的悲惨生活,有了深入的观察,无疑对他后来的思想意识和学术观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清顺治十七年,清廷大局已定,实行怀柔政策。王船山才带领家人结束逃亡生活,一家老小隐居衡阳县曲兰镇湘西村,始筑败叶庐,继筑观生居。从此他把自己的抗争转移到另一个更深广更复杂的文化思想学术领域,去批判、总结,别开生面,推故致新。
公元1673年,吴三桂反清,杀死云南巡抚,攻打湖南。占领衡阳,妄图称帝。吴三桂派人四处搜捕王夫之,以便其用。这对一直心怀天命与大道的王夫之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他宁愿受死,藏身于麋鹿山洞,日日与麋鹿为伍,亦决不屈从,王夫之这段时间遇到了更大的苦难和动荡。
几年以后,在离观生居约二里之外的石船山下,他再筑草堂即湘西草堂。并在此亲手栽下青松翠柏,时年船山先生五十七岁。这棵古柏至今345岁,它依然傲立于草堂前,见证着船山思想大放异彩。
从此以后,王夫之在此潜心著述直至1692年离世。最后的十年里,王夫之的创作得到极大的爆发力,在此,他完成了《噩梦》、《张子正蒙注》、《周易内传》、《思问录》、《读通鉴论》、《守论》等多部重要的学术巨著。
王夫之一生著述一百多种,四百余卷,八百多万字,这些著作集千古之智,博大精深,吞吐古今,包括了中国历史的教训和反思。“六经责我开生面”的气概,坚守着中国文化的精神家园,捍卫了文化救国的历史使命,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聚齐了燎原的火种,这正是他超越以往思想家、哲学家的地方。晚清思想家郭嵩焘、谭嗣同、曾国藩都对王夫之给予了极高的赞誉。
晚年,王夫之过着贫病交加的生活,连他写作用的纸张都常常来自友人家的旧账簿,即使这样,他依然不改初衷。71岁的时候,湖南巡抚和衡州知州来拜访他,并带来一些吃穿用品。王夫之认为自己是明朝遗臣,拒不接见他们,也不接受礼物,并写了“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无心自照人”这副对联表明心迹,连同礼物一并退还。
草堂里现在还收藏着他用过的木屐油伞。那时每逢出门,他必脚蹬木屐手撑油伞,是曰脚不踏清朝地,头不顶清朝天。铮铮铁骨之志,可与日月同辉。
伫立草堂前,古柏耸天,浩气长存,那是不屈的象征,那是凛然正气的化身!凝视草堂里,恍惚间,一位白发稀疏,瘦骨嶙峋的老者正一边咳嗽一边伏案疾书,用他的睿智书写着复兴中华的伟大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