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之味》的片名源于一种傣族美食米花,是一种泼水节前后每家每户必备的美食,导演鹏飞在为自己的电影命名前一晚吃到了米花,便决定以此命名 。
城市与乡村、留守儿童与空巢老人、新生事物与原始传统一直是创作者们的最爱,《米花之味》同样着眼于这些社会痛点,剧中通往寨子的路只有一条,凸显了山寨的落后。
该片讲述了外出务工的单身母亲叶喃返回家乡云南省沧源县的一个边境小寨后,与处于叛逆期的女儿喃杭之间由陌生、疏离到互相理解、和解的故事。不同于以往此类影片的凄婉悲凉,导演用轻喜剧的方式展现了家庭教育的矛盾、死亡的冷酷以及现代化对淳朴侵蚀的无奈。正如导演鹏飞所说,“很多留守儿童有自己的欢乐和欣喜,不是外在认为的负面悲苦形象。”
叶喃从城市回到家乡后,常年在外工作让她与家人之间在生活方式与思考方式上产生了一些不同。他们需要以新的方式重新融入彼此的生活,例如需要习惯寨子里的风俗——女人不能穿鞋子进寺庙;习惯风言风语——在上海她是个异乡人,回到家乡却也成了个异乡人。而在融入女儿生活的过程中,修补关系的过程却不是那么顺利。喃航因为长期无人管教,变得爱说谎,不爱卫生,甚至使小聪明用叶喃从大城市带来的巧克力去贿赂老师给自己换座位。她得意于自己在老师和家长之间的周旋,将同学大嘴打进医院却骗叶喃大嘴被老师接走了;把不顺眼的老师的车钥匙藏起来;半夜偷偷溜出去通宵打游戏;最严重的是偷走寨子里最神圣寺庙中供奉的钱,被警察带走。
叶喃对喃航很失望,决定回城市里赚钱,因为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多挣点钱早点接她过去。回城的路上,看见之前就看见的卖鸡蛋的小女孩,这也是个留守儿童,她哭了,人最本质的追求,到底是什么呢?
鹏飞在沧源县边境小寨生活了一年之久,女演员英泽在当地住了大约半年,他们与乡民同吃同住,感受那里的山水,变成那里的人。剧组人员在拍摄时,也已经融入了当地,很多让人感到新奇的场景,比如一群小孩拿着手机到寺庙蹭WiFi、不土不洋的西式婚礼等,在他们眼中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只是在影片中对这些场景真实地做了还原。
故事转变是要从喃航的好朋友得了红斑狼疮开始的。村里就请山神还是去大医院开了一次会,如果说之前观众只是从氛围上感受到山寨与城市的区别,到这里,已经明显从人们的思维方式上感受到了。是“病”还是“命”,恐怕他们认为是后者。
山神上了老人的身,责备寨子里的米花和米酒越来越难吃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疑惑为什么山神每次都上的这个老人的身,但在所有人毕恭毕敬的情况下,也就吞下了疑问。村民认为孩子们被“恶魔附身”,为了“拯救”她们,村民们决定泼水节期间去祭拜一尊藏在具有1.2亿年历史溶洞中的石佛 。
在祭拜之前,喃航去找得了红斑狼疮的好友,好友说,自己生病爸妈总是不关心,这次来个大病,看他们回不回来看自己。这是全片的泪点之一,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爸妈突然出现在病床前,面部颤抖,眼中带泪,病怏怏的小女孩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究竟是该外出挣钱还是陪伴成长,导演没有做价值判断,但观众在这里不由得深思。据导演介绍,这个情节源自寨子里真实的故事,“而且现实比电影还惨,直到去世,孩子在外打工的爸妈也没有回来。”
没想到在祭拜前,女孩已经去世了,村里几个男人开始讨论募捐来的钱该怎么分,虽说不合情,但似乎也有理。从讨论开发山寨旅游业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再是我们观众臆想中那种质朴的“山里人”。更讽刺的事情在后面,村里人浩浩荡荡进山祭拜,却看见上山的路上一个铁门,上面挂着“今日休息”。本属于他们的山,本属于大自然的山,连进都进不去了,不禁让人哑然失笑。
影片结尾是本片高潮,母女二人在溶洞共舞,之所以用舞蹈而不是其他形式,鹏飞认为,“《毛诗序》说,"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舞蹈是人表达感情的最高境界、终极手段,在母女二人的舞蹈中,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米花之味》绝非传统意义上的留守儿童卖苦片,它甚至可以说是一部有趣的电影,还原出的山寨习俗文化让观众保持了一个半小时的新鲜感;传达出的矛盾撞击让观众一次又一次沉思;哪种生活好,哪种生活不好,留着观众自行判断。
如同米花的朴实味道,这就是生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