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
“主任，我来...”
刚推开门就看到禾嘉满脸忧愁，“主任你这...”
“顾若，现在就靠你了！”
“啊！？”
顾若回到办公室开始疯狂给林夏天发语音，“林夏天，你长本事了啊！”
“姐姐呀，小白不在，你也不在，就剩我这个小苦瓜了。”
“林夏天，你去哪里玩了？”
“好不好玩？”
“记得带点好吃的回来”
......
听着他的话，莫思柔看向易安，“顾老师可真行”
“哎”
易安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他和莫思柔在一周前已经结束了在林夏天和顾若那边跟教，现在是别的医生在带。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虐上瘾了，他还有点怀念在林医生手下的日子呢。
梁州的冬天来得又急又厉，像一柄钝刀生生刮去秋的残余。寒风在钢筋森林间呼啸而过，将行人呵出的白气瞬间冻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进围巾褶皱里。
南陵的梧桐叶还未落尽，梁州的雪已压断了老槐树的枯枝。林夏天裹紧羽绒服走在大街上，每一步都踩出咯吱脆响——前夜冻雨在路面结的冰壳，此刻正被她靴底碾出蛛网般的裂痕。
“温先生，吃早餐了。”
“辛苦你啦”温一寒抱住她，“这里的特色是——小米粥？”
“你吃不了辛辣刺激的，喝点小米粥，来”
“林医生，这不好吧”
“呵呵，我是医生，听我的，小可怜，喝你的米粥吧”
“好吧，听女朋友的话”
“真乖”
“要回福利院看看嘛？”
“福利院已经搬迁了，雪婆婆也去世了，之前姑姑带我回来过一次，只是我没有参加葬礼，是姑姑姑父代替我去的”
“夏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可是今天在下雪哎，我不太想出门”
“那我们在民宿看？”
林夏天嘴角带笑，“你不是想看电影，是想故地重游吧。”
"那可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温一寒的双臂环住夏天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她毛茸茸的发顶蹭过他的下颌，带着熟悉的洗发水香气，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夏夏，痒。"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怀念。笑着捉住她不安分的小脑袋，指尖陷入她柔软的发丝。窗外，梁州的雪静静飘落，将世界覆上一层静谧的白。而怀里的温度，却比任何记忆中的风景都要温暖。
温一寒低头，吻落在她眉心。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像被冻住的月光。长椅上的江白脚边的塑料袋里装着便利店饭团，塑料包装上的水珠凝成冰粒，在暖气出风口下方滴滴答答地化开。
窗外风雪呼啸，偶尔有救护车的蓝光扫过墙壁，将"重症监护室"的金属牌映出幽蓝的鬼影。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地钉在护士站对面的墙上，与推药车经过的护士身影重叠又分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男人缓慢地掏出来，锁屏上是两人的结婚照。
走廊尽头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秒针走动时发出粘滞的声响。男人突然发现窗玻璃上结的冰花，和于佳昨晚在病房窗上哈气画出的图案一模一样——只是现在没人会笑着喊"老公看我的雪花"了。
护士站的电话铃声刺破寂静，男人条件反射般弹起来，却只是护工来换床单。他慢慢坐回去，把脸埋进掌心，呼出的白气从指缝溢出，在冷空气里短暂停留，又很快消散不见。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小白”
顾若拿来午饭，“多少吃点，不然你倒下了，佳佳怎么办。”
坐到他身边，“你打算怎么办？”
江白靠在外廊通道的墙壁上，瓷砖的寒意透过单薄衬衫刺进脊椎。他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燃到滤嘴，烟灰簌簌落在鞋面上。
走廊顶灯管嗡嗡作响，将他眼下的乌青照得发紫。干裂的唇纹间渗着血丝，是这段时间无能为力的证明。手机屏幕还亮着，锁屏照片里穿白裙的姑娘正在梧桐树下微笑。
他摇头时，后脑勺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消毒水味里突然混进一丝甜腥，原来是虎口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昨天签字笔划破的，当时他正颤抖着签下病危通知书。
窗外飘雪了。江白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衣服歪斜如绞索。恍惚间看到二十岁的自己从镜中走来，那个会在实验室陪她一整夜的年轻人，如今连哭都挤不出一滴眼泪。
烟头最终烫到手指时，他听见遥远的声音——是她在化疗时常哼的歌，现在正从保洁阿姨的收音机里飘出来，混着拖把搅动血水的声响，在走廊尽头渐渐消失。
“我准备带佳佳出院”
“她现在的身体...”
“兄弟，我...”江白声音哽咽，眼底泛红，强压下泪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放心，我没事。”
梁州的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起初温一寒是要教她围棋，可屡战屡败后，还以为她要放弃，没想到越挫越勇了。
“夏夏，雪停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嘘，让我想想这一步要怎么走。”
“夏夏，我...”
“嘘，乖，马上我就赢了”
“你这一步...”
“嘘，观棋不语”
“......”
温一寒：终于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意思了。
雪后的阳光在中午最是温暖，温一寒坐在摇椅上边享着阳光边修改着手中的画稿，对面的林夏天抓耳挠腮的下棋。
“温一寒，你又在偷画我？”
“没有”
如此果断，肯定在撒谎。
林夏天撂下书过来，坐在他怀里，“我看看”
“温一寒，我有那么豪迈吗？！”
温一寒靠在她肩膀，“多可爱了”
“也就你觉得可爱了”
“很可爱，我女朋友最可爱啦！”
“谢谢，你可爱的女朋友听了很开心，非常开心，特别开心！所以呢，她准备请你大餐，不知道温先生肯不肯赏脸啊？”
“大餐？这我得好好想想”指尖滑过她的鼻子时，悄然落下一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