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们剪贴画似短暂的模样,也知我们互相都在分别后滋长。—题记
等,正在无可救药的蔓延,只有等,在平衡中破碎后才有价值,残躯付劫灰,泯灭得不知所终,我们才开始怀念,并昧心的谎称等也是一种美。
我居住的城市距离这里千公里之外,我在等车轮滚动到另一个目的地,窗下扶手挂着幽幽的绿光,我想摁下那个控制的摁键,新鲜空气能让我更清醒。我是否在地平面上画图?等回首似水年华,那一段最深的来回运笔已经划透纸面,这是我大部分的敬意了,我会把乡思和无法调和的忧愁揣一部分到行囊,另一部分安放在纸上,亟待它们自我稀释。
婆婆爷爷无时无刻不在召唤,甚至在电话的另一头老人表示目前生活被等占据大多数时间,等归人他却迟迟不归的等,切肤之痛,一般得到的回答是无奈无望的也是等,等有空了,一定回来,于是两边都开始等,或是继续等,也许下次的孩子已经成长的已经辨认不出,怔住几秒后才敢叫出那个熟悉的名字。终于等到的不是有空,而是我将远行俄罗斯求学。
平衡突然被打破,往后的日子并非割据战,父亲徒然能做的只有归来,把距离极限缩短到毫米之差,以此来弥补将数年的万里之遥,婆婆爷爷,我辈恳求谅解。所以十数年来的我更像是个晚辈的异乡人、一颗已经发芽的种子,靠藤蔓越过芳草野花滋长的土地,寻找来路所留下的痕迹,等待触到一个时间时限。
终于等到绝对时间你我平等,相对时间却明目张胆的划开一道深崖。即使我已经竭力体会,老人们仍被时间间隔在另一头呢喃,我握住婆婆岁月密布的手背时,我们咫尺之隔却距离半个世纪。这甚至引起我熟悉的恍惚,上一年的情景惯性的出现在脑海,时间对人格外残忍,更小时玩耍的楼道,春节曾在附近放烟火爆竹的小房子,每家每户楼前蓬勃生长起花椒都不曾易样。幼时的小区极大极大,五六个孩子的嬉戏散落在院子前的草坪,回音传响。黝黑通道里的庙宇、来往车辆的路径、孩子们蹲在路旁、乒乓球台西侧,试图把一块镶满小花小草的小土包想象成一个偌大的世界,细查其纹理,其中用想象持续发生勇士和探险的故事,长大后我们就把那个世界缩小,愈身处异境愈盘算回家之路,月月被倒数成每日,日子被掰成分秒。
我根本未离开过南充,这种想法被现实蓄意捣毁,我记得你们剪贴画似短暂的模样,也知我们互相都在分别后滋长。我俯身侧耳以请,等那个回音飘转而过,之后听到了来自空气的呼声,震动,我并未逐字逐句理解,也触及无力,这更比录音机灵活,我会在今后一个时段,兀自展开这些话语,重温。
五年前我和爷爷走在屋前一片空地上,与他溯流而上,努力找寻册封在冷宫中险些被遗忘的记忆,我仍感到沉积和压力,在每一步都需要等时,愈随着步调的放缓愈无可承受。少年时我们都不需要等,我们更爱步伐明快或小跑着去迎接和期待,但一旦不由自主的等了之后,待漂浮在面上的障碍清晰,缓慢又变成难以承受的新问题,缭绕着,在我觉得交谈言辞过于稠密时,我等一阵风起,把余音走,等话语节奏流于疏离,我又抛出问答的立场,亟待解决。
我希望等多久以后,我成了饱含深情和行囊的追忆者时,还可以在浩瀚的胸襟中找回那些话语,这是否会让我轻易的化生为自由的逆旅之客,徜徉在两界。
在短短一周之内,风起时会又被刮走,等我们一一落地,在遥远的国度生根发芽,我会庆幸。
庆幸见过你们后,等大风天来临,我会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