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两个都头带着官兵围住了史家庄。
史进爬上梯子说了几句话,先稳住了官兵,随后叫庄客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且说史进就中堂又放起火来,大开了庄门,呐声喊,杀将出来。史进当头,朱武、杨春在中,陈达在后,和小喽啰并庄客,一冲一撞,指东杀西。
杀了官兵后,在山寨里躲了几天,史进不肯落草为寇:
“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
暂住几日后,决意去找师傅王教头谋个出处。
史进头带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混青抓角软头巾,项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纻丝两上领战袍,腰系一条查五指梅红攒线搭膊,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跨一口铜钹磬口雁翎刀,背上包裹,提了朴刀,辞别朱武等三人。
路上休息时,在一家茶馆遇到了一人:
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繰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一问名字,才知道是鲁达鲁提辖。两人一见如故,便要去吃酒。路上又遇到了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叫做打虎将李忠。
三人到了酒楼,正在交谈,“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
鲁提辖听到哭声感到焦躁,把碟子摔在楼板上。酒保马上来道歉,原来这个哭的,是绰酒座儿唱的父子两人。鲁提辖叫两人过来,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但见:
鬅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大体还他肌骨好,不搽脂粉也风流。
妇人说出哭泣的原因,原来是被本地的财主镇关西强行说作妾。鲁提辖听到这种事情,立刻就要为两人做主,拿了些银子给两人,让他们拿做盘缠,早日离开。
第二日,鲁达亲自看两人离开,又等了两个小时,直到两人走远。
且说鲁达寻思,恐怕店小二赶去拦截他,且向店里掇条凳子,坐了两个时辰。约莫金公去的远了,方才起身,径投状元桥来。
两人走后,鲁达去找卖肉的镇关西(郑屠户)算账。
鲁达走到门前,叫声:“郑屠!” 郑屠看到鲁提辖后慌忙应答。
鲁达便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头。” 并且要郑屠亲自切好。切好后,
鲁达又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切好后,
鲁达又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郑屠已经知道鲁达是来找麻烦的了,于是笑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鲁达终于找到话柄,“洒家特的要消遣你!”,把两包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
郑屠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了,“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纳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
鲁达骂道“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睖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滚将出来。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郑屠当不过讨饶。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何叫俺讨饶,洒家却不饶你!”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郑屠没挨过三拳,挺在地下,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鲁提辖看到郑屠死了,知道惹了人命官司,撂下一句“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开脱。回去收拾行李后跑路了。
且说鲁达自离了渭州,东逃西奔,却似:
失群的孤雁,趁月明独自贴天飞;漏网的活鱼,乘水势翻身冲浪跃。不分远近,岂顾高低。心忙撞倒路行人,脚快有如临阵马。
鲁达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一堆人在围着看榜,没想到自己就是榜上通缉的杀人犯。背后一个人大叫道:“张大哥,你如何在这里?”拦腰抱住,直扯近县前来。
评价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是水浒传中的经典故事,本回通过鲁提辖为卖唱的金氏父女做主,拳打镇关西的事件刻画了一个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形象。
同时通过鲁达亲自看父女离开并等了两个小时、拳打镇关西时先特地消遣镇关西、
打死镇关西后的推脱等细节表现了鲁达的粗中有细、有勇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