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咎跪到第二天早上才被赦免,又困又累,回房路上,看见爹爹苍鹤正在花园的里练嗓子,他喜欢唱戏,尤其是女装扮相极美,很少有人知道,冲霄坊的鹤老板,其实是男的。
而石桌前,坐着苍衙和苍祜。两个人正谈着什么,苍衙表情愉悦,嘴角噙着笑。
苍咎走过去坐下,整个人爬在石桌上:“累死了。”
“表哥你别在这里睡啊。你身体不好,会着凉的。”苍祜推他:“回房间睡。”
“一会儿就出太阳了,有什么冷的。我好累,你给我捶捶。”
苍祜倒也贴心,给他捶着肩膀:“表哥,我们一会儿去偷偷看新娘子好不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苍咎眼睛都不睁,没好气地轻哼:“你敢去,我就告诉姑姑,你平时多么胡作妄为。”
“好嘛,我不去,你不要告状哦。”苍祜冲苍衙眨眨眼,苍衙低头,笑而不语。
这小家伙,一定会去的。她才不信苍咎真会去告状。
趁着谬矣(苍咎,字谬矣)回去睡觉,苍祜悄悄地翻墙出去,她就是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苍衙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脸宠溺。
减瑟由他一手带大,身手不需要担心。
想玩,就去玩吧。就算惹了事,又有什么大不了?
“哥哥。”明明开开心心出去的苍祜,却一脸眼泪地回来,一进门就扑到苍衙怀里。
“怎么了?”苍衙急问,一边用袖子给她擦眼泪:“祜儿不哭不哭。”
“哥哥,我好像,我好像吓到她了。”苍祜抽泣:“我只是想去看看她长什么样,一进去,她就大叫一声昏倒了。”
“没事没事。别担心。”苍衙宽慰她:“哥哥明天派人去斑家解释一下。没事的。”
“哥哥。我吓坏了新娘子,表哥会不会骂我呀?”苍祜止了泪:“表哥那么凶。”
“他不敢。哥帮你打他。你知道的,他打不过我。”苍衙见苍祜终于展颜,脸上也浮出笑意。
傍晚时分,班家老爷就来了,以袖掩面,老泪纵横:“祜小姐天潢贵胄,我等升斗小民,就算有什么委屈,原本也是不该计较的,只是,祜小姐,一身男装,潜进嫣儿的房间。我嫣儿严守礼法,平日里从不见外人,被一个男子闯进闺房,羞愤难忍,醒来就悬了梁。如果不是丫鬟发现的早……”
苍轨连忙安慰:“祜儿生性顽皮,亲家公你不要一般见识。”
班老爷叹气:“祜小姐想见嫣儿,大可正门来访……”
苍祜牵着苍衙的衣袖,一脸的内疚与委屈。
苍衙心疼地拍拍她的手,扬声道:“班老爷,这事,是我家祜儿疏忽了,她没想到班小姐如此三贞九烈,这样,改天班老爷去我映光城,城内藏宝随你挑,就当给班小姐压惊。”
“衙儿。”苍轨低声责备:“此事是祜儿不对,你不要如此惯着她。”
“苍衙城主言重了,小事而已,何来压惊不压惊的。”班老爷笑的十分勉强:“马上是一家人了,以后嫣儿还要指望城主照拂。”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好,万事都好。她若不好。那谁也别想好。”苍衙沉着脸,指尖剑气流窜:“班小姐是真的贞烈也好,是给苍家一个下马威也好,麻烦她找准了人。”
“哥哥。”苍祜摇摇苍衙的胳膊:“哥哥。”
“胡闹,衙儿,你要纵容祜儿到什么地步?苍鸩将她交给你管教,你一昧溺爱,只会害她。”苍轨又羞又恼,气急败坏:“亲家公也没说什么,你这个态度……枉为一城之主。”
班老爷面上挂不住,寻了个理由,匆匆就走了。
“苍祜,你去祠堂好好反省。算给你未来嫂子一个交代。”苍轨叹气:“就是平日里被娇宠惯了,现在无法无天。”
“祜儿是我带大的,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问题。有过也是我代。祠堂那里我去。”苍衙已有几分不悦,苍轨竟也不敢坚持,轻哼一声默认了。
“哥。”苍祜牵着苍衙的袖子:“哥哥我自己去吧。”
“没关系的,只是跪祠堂而已。”
苍祜“哇……”一声哭出来:“哥哥,我要回家。”
苍轨吓的嘴角都抽了两下,苍祜是谁,长久以来的亲昵已经让他忽略了本质,她是帝神的心尖子啊。
当初苍鸩难产,帝神不忍她剧痛,将疼痛引到自己身上,六个多时辰才生下苍祜。
一降生就封为雷神,太阳神,甚至帝神常趴地上给她当马骑。这些年来,加封不断,荣宠至极。
一顿训斥,身为外公,当然不为过,但是帝神那里,必然心疼。
“哥哥。”苍祜抱着苍衙的腰,啼哭不止:“我不是故意的。外公向着孙媳妇,我是个外人。”
“祜儿。”苍轨低声哄劝:“这事你是不对,但是外公也态度不好。好好好,不罚,不罚行不行?”
“我都跟她说了我是苍祜,她还要昏倒,怪我吗?谁敢说她不是装的?”苍祜气愤难平:“还是外公觉得……”
“祜儿。”苍衙揉揉她的头发,打断了她的话:“不可以冲撞长辈。”
原本以为这事就算过了,结果夜里,苍祜发起了高烧。附近所有的大夫都被请来了。一筹莫展,都说是受惊引起,却又不敢开方子。
对方可是帝神的女儿,开的汤药,有效无效,好喝难喝,他们都不敢冒险,宁可得个医术不精的骂名。
苍衙自责不已,亲自去山里采药。
苍咎倒是冷静的很,坐在苍祜身边,试了试她头上的温度:“你要吓死祖父了,正懊悔万分呢。”
“不就是装吗?谁不会呢?我倒要看看,她班家大小姐,拿什么跟我比。”苍祜睁开眼睛:“我这个人,向来别人不惹我,我就做个可爱的小姑娘,可是若是惹了我,我不介意用身份一层层压下来。”
“明知道是假的,大哥还是担心你。”苍咎叹气:“真羡慕你。”
“表哥喜欢大哥?”苍祜一咕噜爬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苍咎也不否认,笑道:“是呀,好不好啊?”
“当然好呀。其他人我也看不上,如果是表哥,那肯定最好了。省的什么悲乎啦,白晷啦,天天在大哥面前晃来晃去。”苍祜沉吟:“大哥的性格,你不主动出击,永远都没机会,要不要我帮你?”
“你的伎俩太幼稚,一眼就会被拆穿。我才不要。”苍咎笑着捏她的鼻子:“不过我受你启发,已经有好主意了。”
“没有我的帮忙,表哥你前路艰险啊。”苍咎抱着被子:“那你婚礼怎么办?”
“照旧啊。班家嫁个女儿进来,又不是为了让我和她两情相悦的。”苍咎微笑:“好好装你的病。别管闲事。”
苍衙回来了,不但带回了一些草药还带了一些野果。闻起来就香甜。
“哥哥,我不想吃药。”苍祜抱着被子撒娇:“药可苦了。”
“谁说要吃药?”苍衙将几个硬壳丢进博山炉:“药又不一定非要吃。这是境荠花的果壳,安神定惊有奇效。很好闻。”
“这个好这个好。”苍祜开心地点头:“哥哥,它的花好看吗?”
“好看,白色,很香,但是致幻,所以这种花,很少在世面上流通,因为遇上它的人,会陷入幻境,很难苏醒。”苍衙将剩下的果壳收进盒子里:“早点休息。”
“既然是果壳,那果子呢?能吃吗?”苍祜打破砂锅问到底。
“应该算不能吃吧。”苍衙脸上删过一丝尴尬,催促:“早点睡。”
“什么叫应该算不能吃?”苍咎和苍衙出门的时候,忍不住问了。
“催情。你说算能吃吗?”苍衙清了声嗓子:“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哥哥这就偏心了,减瑟问那么多,你都耐心解答,我才问一个,你就嫌我。”苍咎继续问:“催情效果怎么样。”
“苍咎!”苍衙本想呵斥他,但又不想一直对这个弟弟太苛刻,露出个笑容,揶揄:“还没成亲,就想着用这个了?”
结果苍咎沉下脸,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