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左右,学校开设了计算机课。然而课堂内外都没有计算机。只有“0”“1”二进制的电路板,扳过来关过去。对一颗文艺心来讲近乎折磨,深觉大脑回路和这课程无法连接,便常在课堂上开小差。
又一次(没错,是“又”,不是“有”),课堂上听到心神呆滞。掏出刚从图书馆借的《傅雷家书》,搭在课桌下方的抽屉口悄悄的看起来。读得太投入了,以至老师站到我身后半晌都浑然不觉。(别问我同桌干嘛不捅示一下。因为他正支着下巴、戴着黑色的小孔眼镜专心致志的打盹呢!那种眼镜,曾经在我们那代的学生中广为流传,明面的说法是改善视力,暗地的用途是便于课堂上打瞌睡不被发现。现在的九零后零零后们若是再见到此等神器,怕是会把满脸的鲜肉笑出一把褶来。)
这样的情景上演了很多回。(同理,我同桌在一旁打盹的时刻也不少。亲爱的同桌,如果你看到这篇文章,记得留言告诉我,现在的你还爱打瞌睡吗?)
2002年。我调入乌市工作。无意间发现当初的计算机老师也转了行,居然还与我同一个单位。
某次会议。会前,我见到他,上前打招呼。他一时叫不出我姓名,却点着手指笑道:我知道你,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在我的课堂上不是偷看课外书就是画素描的学生!好多次,我转到你身后老半天了,你看得那个专注啊,弄得我反而不好意思打断你了。还有啊,我站在讲台上,你趴在课桌拿个铅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地画速写,还以为拿手遮着我看不见,哈哈哈!告诉你吧,站在讲台上,下面学生的一举一动,老师都看得清楚着呢!
我不好意思起来,嘻嘻笑道:对不起啊,对不起,没尊重您那会的课堂劳动。
他摆摆手。
几年后,他又调往别处。
自此,再未逢面。
人这一辈子,会和许多人聚、散;合、离;圆,缺;盈,亏。
某个路口相逢,共走一程。
而后,或挥手告别,或毫无征兆,各自走开,消弭人海。
下一程,会否再次相逢尚未可知。
但知道,世间所有的路,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2.
大约十年前,在搜狐开了博客。
六七年前关闭了。但有两位博友,彼此早已从简单地互留脚印、礼貌回访,发展成互相欣赏、深入交流的对象。
我们的交流方式,也从博客留言,延伸到私人QQ、电话、短信。
素日里并不热络的聊天,但心里都有对方的位置。
一位是文风泼辣为人正直的女法官,我爱极她言辞语句间的犀利尖锐和直率坦荡,不同于我婉转的性格,她常能一针见血地就事就人点评论述,读时,心有同感,读后,酣畅淋漓。我隔段时日会看她的空间动态,默默关注,偶有留言,遥相守望,不惊不扰。
一位是温柔宽纳、善于探索的幼儿园园长。和善,温暖,长于心理探索和应用,对身心灵修行富有求知与实践的热望,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幼儿教育者,也是其园内孩子和家长的福祉。她曾寄两幅裱好的苏绣祝贺我新生活的开启,意境清长幽远,情谊岁月留香。
她们都离我千里迢迢,略长我几载岁月。
一个如山似剑,一个似水如棉。
性情迥异,我却都爱。
女子与女子间的倾慕和依恋,较男女之情,更为率真。
更易于在岁月的风尘里,保持一份干净和持久——即使在静默里落了灰,积了尘,只一拂拭,便会显露原有的明光与底色。
我和她们,在网络里相逢,在文字间沟通,于心灵处共鸣。
除了照片,彼此今生或许都鲜有促膝执手的机会,可这并不妨碍我在深心,对这两位女子的欣赏与赞叹!
网络是虚拟的,但感情可以是真实的。
心通了,爱起了,以何种方式相遇相处,并不重要。
伸出手去,我们摸不到彼此。
但归根结底,都在地球这一颗圆物。
绕一圈,原点即终点。
人生何处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