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们讲到,面对执迷不悟,膨胀到了极点的楚灵王,子革不在妥协,不在曲意逢迎,而是抽出快刀,誓要斩断灵王的邪念。
灵王夸赞倚相的博学,意在炫耀楚国人才济济,更重要的是想借此证明自己这个君王的伟大。这正好给了子革一个“下刀子”的机会。
子革提到了周穆王,周穆王当年喜欢到处游玩,他想随心所欲,走遍天下,要使天下都留有他的车辙马迹。
于是,西域之行他邂逅了西王母,他们二人暗生情愫,周穆王醉倒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在西王母宫一待便是三天。
但是,周穆王是天子,天子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更不可贪图享乐,随心所欲。
所以说,对于穆王想玩遍天下,且沉浸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这样的事儿,大臣们不能视而不见,他们得劝。
于是,周朝当政大臣祭公谋父作了一首诗,以遏制穆公的贪欲。
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
祭公谋父作了《祈招》的诗篇来制止穆王的贪心,穆王因此能在祗宫寿终正寝。
正是因为这首诗的作用,周穆王才没有任性妄为,得以在祇宫善终。
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
下臣曾问他知道不知道《祈招》这首诗,他却不知道。这还是咱本朝的事儿,他都不知道,如果问年代久远的事,他怎能知道?”
子革表面上是说倚相的博学并非灵王考赞的那般好,实际上以周穆王的典故暗示灵王。这是一语双关,子革运用得恰到好处。
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楚灵王突然遭遇了子革并不是特别冒犯的反驳,于是来了兴致。
”王曰:“子能乎?”
楚王说:“你能吗?”
楚灵王一听,来了兴致,连忙问子革,这首诗你知道吗?
楚灵王果然中计,看来,时机已经成熟,鱼已上钩。
于是,子革便侃侃而谈。
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子革回答说:“能。那首诗说:‘《祈招》的音乐和谐,表现了美德的声音。想起我们君王的气度,似玉,似金。他拥有保全百姓的力量,而没有像醉饱一样的贪心。’”
这首诗简直是为灵王量身打造一般,它的核心观点就是告诫楚灵王,要有君王应有的德行风范,保境安民,而不要像个醉汉一样贪得无厌,狂妄自大,否则就会自食其果。
这首诗直接暗示了灵王的缺陷,既用事实反驳了灵王所言差矣,也暗示了灵王即是贪欲的周穆王以及有很大的醉饱之心。
楚灵王虽然狂傲,但并不傻,这次,他已经听出了子革的话外音,此等嘲讽耻辱,实在是憋屈。
灵王刚才还在兴头上,子革此言一出,便主动与子革告辞,悻悻离去。
看来,子革这欲擒故纵,一剑封喉的策略起到了绝佳的效果。
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
楚王作了一揖就进去了,有好几天,送上饭不吃,躺下睡不着,但还是不能自己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以致最后遇到祸难。
楚灵王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深藏的醉饱之心,子革的劝谏虽然在他内心激起了一点点涟漪,但很快归于平静,依然是一如既往,我行我素。
看来,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很难在短时间内改正。灵王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想改却不那么容易。
权力和欲望这种瘾对于人来说是很难戒除的,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权力和欲望赴汤蹈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平时生活中,我们很多人戒烟都很难,更何况是权力和贪欲呢?
楚灵王最终的结局之前我们已经聊过,就在这场对话的同时,楚军攻打徐国并不顺利,而楚灵王的后院已经起火。
公元前529年,楚公子比、公子墨肱、公子弃疾结盟,联合陈、蔡两国军队,发起乾溪之役,趁灵王御驾亲征、乐不思蜀之际,发动哗变,借机夺权。
楚灵王的弟弟公子弃疾,杀了灵王的两个儿子,并将灵王的所有亲信、近臣全部屠戮,拥立三哥公子比为楚王,而灵王的军队也全部顺势归顺了新王。
此时,楚灵王的醉饱之心已荡然无存,却也悔之晚矣!
他已经失去了军心民心,根本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用在灵王身上,再恰当不过。
现如今,楚灵王已是孤家寡人,与其相伴的唯有空荡荡的章华台,他游荡其中,最后自缢身亡。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孔子得知这件事后,他说:“古时候有记载:克制自己回到礼仪上,这就是仁。说得真好啊!
楚灵王如果能这样做,怎么会在乾受到羞辱呢?”
这里出现了一个成语“克己复礼”,就是说一个人要克制自己的私欲,使言行都合乎于礼教,这样做,就是仁。这个仁,不是指善良,而是道德规范。
所谓乾溪之辱,指的是灵王长期驻在乾溪章华宫,乐不思蜀,以致后院失火却不自知。
从这篇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无法克己复礼的君王,导致国际国内关系双重失败,最终喝下了他亲自酿下的苦酒,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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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文章部分释义及赏析资料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