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会去亚丁

“我偷偷的告诉你,有一个地方叫做稻城,我要和我最心爱的人一起去哪里,看蔚蓝的天空,看白色的雪山,看金色的草地,看一场秋天的童话。我要告诉她,如果没有住在你的心里,都是客死他乡!我要告诉她,相爱这件事情,就是永远在一起。”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陈末

这样一部无比矫情的电影却把稻城亚丁炒红了。爬山过程中我就像想陈末一定和他心爱的人走的是亚丁短线,不然指不定他会怎么说呢,爬完山就分手也没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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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也迢迢,水也迢迢,今天终于要和传说中的稻城亚丁见面了,兴奋的心情从昨晚就已抑制不住。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奇幻世界呢?

带着提前买好的一点点食品,早上7点,我们一行四人踏上了这一天的征程。来自成都的阿姨今年已经63岁了,为了圆梦318,她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这次旅行之中,真是令人佩服。来自安徽的99年的妹子看到抖音上亚丁的绝美景色,一时兴奋报了拼车旅行的名。而唯一的男同志王亮也是一个四川人,和我一样,辞职之后踏上了318之旅,在这次旅行中成了拎包拍照的主力。

坐了将近40分钟的观光车,我们走到了山脚下。其实,亚丁有两条线路,一条是短线,线路是冲古草甸——冲古寺——珍珠海——仙乃日,这条线路相对比较轻松,山路平缓,往返两个小时即可。另一条则是长线,冲古寺——洛绒牛场——牛奶海——五色海,全程需要在高海拔地区徒步登山10公里,来回需要7至8小时左右。由于牛奶海这漂亮的海子已经成了全网追求的对象,我们二话不说选择了长线。

带着早上微微的寒意到达冲古寺,丝毫感受不到高反的侵袭,我在心中暗想,这和平地爬山区别不大啊,随后的事实印证了我的无知。

从冲古寺到洛绒牛场有一段距离,徒步前行可能浪费时间和体力,我们选择电瓶车前往,沿途向下俯瞰,成片成片的树木已经变黄,中间点坠着几棵绿色针叶类植物,山涧里蹦跳着顽皮的山水,流淌声不绝于耳,遇到大股之处,冲撞着光滑的大石,显得湍急。

山路盘旋转着转着,一片偌大的草原铺展在了眼前,我们到达了洛绒牛场。晚秋时节,天空蓝的彻底,见不得一朵云彩,远方矗立着的高大威猛的央迈勇峰一览无余,真是运气好。在藏文化中,央迈勇峰是文殊菩萨的化身,代表着智慧,看他那傲然的雄姿好像是文殊菩萨手持的金刚利剑,直插云霄,锋利无比。披在身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与蓝天的衬托下,闪烁着智慧的金光,圣洁无暇,仿佛世间凡夫俗子只要一见便可获得智慧,斩断一切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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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高山草甸拥抱着他,金灿灿的黄色辽阔无垠,一条清澈地发亮的河流曲曲折折贯穿草甸。温顺的矮马已经出来,几匹一组,咀嚼着枯草,好似在吃早餐。岩羊们活蹦乱跳地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只是见到游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地跑到了远处。

行走在沿河而建的木板上,举起手机随意拍摄,任何角度都可以称得上手机壁纸。雪山,草甸,河流,动物,从没有哪幅图画可以这样完美。在这完美的画卷中流连忘返,心里想着去不了天堂,在这里搭个小屋喂马劈叉,也算是一种福气了。

行着想着,不知不觉已见山底的碧色湖泊,水浅处河底的石子,河底的泥土清晰可见,再到深处,波光粼粼的部分一会儿变蓝一会儿变绿,在阳光下上演着色彩斑斓的音乐剧。

行人们没有一个不感慨,这一切使他们忘却了高反,呼吸着稀薄的空气,伴随着快乐的笑声,说话声,音乐声,快门声,行至山脚。然而他们不知道,想要进入天堂,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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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去往牛奶海与五色海唯一的路,我们好似奔向央迈勇峰博大的怀抱,这土路与平日里所爬山峰必无不同,只是眼前是巍峨的雪峰,我们赶着靠近。山路上时不时一些白身黑尾的鸟类检阅着各色行人,一些小松鼠也时不时掺和进来,关心一下人类。

只是大自然的视觉恩赐往往要付出代价,行着行着,头开始渐渐发晕,很多人上气不接下气,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氧气。我们一行,亮哥最为生猛,丝毫没有高原反应,大气不喘,还越走越热。我们两个年轻女生虽然有些不适,但时不时靠在岩石上休息会儿,也还可以跟的上。阿姨毕竟年岁大了,渐渐落在了后头。

在这深秋时节,道路两旁的树木全都已经枯萎,再加上身体的疲乏,越往后头走,越没有了欣赏景色的兴致,只顾一门心思往雪山的方向奔就是了。我们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等阿姨。大家谁也不想多说话了,时不时的几句全是牢骚。“真是遭罪啊”,“这怎么能是跟爱人来啊,跟谁有仇叫谁来”,“回去全发朋友圈,把大家全都忽悠来,罪不能一个人遭!”

大家边吐槽,边缓慢行着,看到过往游人十个人里有八个人拿着氧气罐,爬山爬山,以前只是用脚,没想到这次真的手脚并用,要“爬”到山顶了。一个来自四川的小伙子,白胖胖的,后背上的氧气机时不时发出制氧的声音。我们见他走上三五步就要休息一会儿,便同他聊了起来。

“我要不是为了她,我可不来这里。就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我们本是以为那个她一定是他的女朋友,没想到的是小伙子嘴中的“她”竟然是和他要好了八年的好朋友。只是那妹子生来体力好,一股脑的把这小伙子抛到了后面。真没想到陪人爬山竟然也能爬出个颜面全无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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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爬山也称得上是项集体活动,可是高原爬山还真是谁也救不了谁。平时想要骋一下英雄的男同胞此时此刻也都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照顾自己都成了困难,很多小情侣也会因为是否继续坚持导致意见分歧,扫兴而归。至于艳遇啊,搭讪啊,那些电影电视剧里描写的浪漫场景,那就更不可能发生了,毕竟谁也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自以为体力良好的我渐渐也有些体力不支了。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是不知道哪里难受反正就是难受的感觉。越往山顶爬,风也越来越大,阳光倒是刺眼,温度却不知不觉低了很多。大风肆虐下,喝口水吃口干粮,总会一个不小心让那邪风钻进了嘴里,不一会儿肚子就涨的难受起来。就在这时,墨镜也要跟着一起捣乱,摘下它时,阳光像利剑一般刺向双眼,眼睛盲盲伴随着高反看到哪里都是晕的;戴上它吧,山路陡峭,一切又都像是蒙上了黑纱,既不生动也不安全。

在这最艰难的时候,我们爬上了最后一个垭口,看着很多一起前行的游人不知不觉已经放弃,我们心里感到一丝安慰,我们坚持了下来。眼前的指路牌完全已经失效,上面指示短短一两公里的路,走起来好似千山万水。亮哥体力最好,大气不喘,还把羽绒服脱了。我们两个女生虽然难受,但也都达成了坚持到底,不用氧气的默契。稍作休息,我们向美丽的湖泊爬去。

就好像跑马拉松过了一个最难受的结点,剩下的便只是顺其自然的坚持。越靠近终点,越能够与晕晕乎乎以及手脚无力和谐相处了。一切无力都化为了对牛奶海的无线向往,我们谁也不多说话,几步深深的呼气,几步又深深的吸气,恨不得把空气全都吸进肺里。

不知不觉,山路旁边露出一条蜿蜒清澈的河流,一个小型的瀑布正静静向下流淌着,几座尼玛石堆伫立一旁,表达着对他的敬意,洁白的哈达挂在瀑布旁的枝头,这一定是有寓意的神瀑无疑。没错,前方便是身心向往的牛奶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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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藏区旅行就是“一错再错”,只见这个海子并没有特别大,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太阳高高挂起,烈日下的海子在湛蓝中又显出一些碧绿,四周散着反射出的光亮,相传这湖泊有着天生的神力,还有治疗聋哑病的奇效。他夹在山峰之中,被山顶白色的岩石映衬着,美到是美极了,只是走过的路太不容易,到达之时我们竟然兴奋全无,再加上山顶风极大,我们两个女孩子只是坐在湖边歇着,连拍照的兴致都完全提不起来。

好不容易稳定好呼吸和情绪,心想着这可是此行的重中之重啊,不能白来一趟,于是我们准备好表情,拿着手机拍照留念去了。其他游人的情形也都好不到哪里去,每张照片都拍的气喘吁吁,摆个姿势更是充满了不适,大家纷纷抱怨这牛奶海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奇,辛苦攀登而来,实在是力不从心,失望至极,唯一值得骄傲的便是终于坚持到了这里,打卡回归也值得吹一大顿牛逼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向下前行的路也真是令人终生难忘。这段小路是通往山下唯一的路,名叫“舍身崖”,光听名字就足够想象这山路有多陡峭了吧,只要稍有不慎,一个踉跄就可以让人舍身取义,奔赴深渊了。此时此刻头晕脑胀都不再是大问题,保住性命睁大双眼才是重中之重。这样子小心翼翼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回到了最后一个垭口的去处。

随着海拔越来越低,脚下也轻快了很多。说话时,笑声,抱怨声,声声入耳,一切都回归到了正常的状态。太阳正要跳到仙乃日的后面,洛绒牛场的牛啊羊啊赶着回家之前吃下最后一棵草,落日笼罩下的亚丁简直是神仙的去处,历经身心考验的我们怀着一种莫名的成就感享受着这一切。“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真正应了这句词了,只是要是有人再邀我来爬亚丁啊,我还是得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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