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杨本芬老人出了新书《豆子芝麻茶》,迫不及待地下单,一口气读完。老人的书很是易读,特别有些口语化的表达和我的乡音如出一辙。
开本小小的,讲的也是一如既往的身边小人物的故事。秦老太,小区捡垃圾的老人,好像看到书就能想起自家小区每天在垃圾桶中翻翻找找的老人,但我从来没有兴趣去了解她的生平,我只是把她看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脏乱差的代表,从没想过她也是立体的,是女儿,是妻子,更是她自己,更是她的过往到现在的投射。秦老太不幸的童年,千疮百孔的婚姻,在别人看来凄惨她自己却认为自由无比的晚年,无一不触动着我,那是旧时的婚姻,她们仅仅觉得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湘君的故事让人惋惜,曾经那么恣意张扬的女孩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用现在的话来说,湘君无疑是一个恋爱脑。她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未婚先孕从武汉大学退学,共大里与老师恋爱怀孕,双方退学下放。一步错,步步错。
冬莲的故事让人气愤又无可奈何。这并不只是上一代的婚姻,也可能是某些女性正在经历的现状。
她们迫于小镇周围的人际关系和风言风语,不得不强颜欢笑,即使已经被家暴许多次,仍然选择隐忍不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离婚,却被身边各种打着“为她好”名义的幌子,劝她继续忍受来自最亲的人的暴行。现实生活有多少无可奈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即使冬莲离婚了,依然免不了受到前夫的日夜纠缠。
在现代更可怕的是,某个男人纠缠许久,求而不得,一怒之下举刀相向,杀害女方,这种社会新闻在现代屡见不鲜,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性害怕建立亲密关系,害怕付出真心。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这是这个社会的问题,人人浮躁不堪,戾气重重,只想着一夜暴富,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生育率低又有什么奇怪呢?
《妈妈》这篇是最触动我的,相信也是作者写得最为艰难的一篇。往日种种回忆,再用文字写出来,其中的欢乐忧伤又像是重新再经历了一遍。其中作者说妈妈的手曾经是软软的,白白的,不知何时就变得干巴,像地图上的河流。这段话深深地触动了我。我的母亲曾经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我记得她三十多岁时,肉肉的手,手背关节处还深深地陷进去,像一个个小小的“肉漩涡”,而如今妈妈的手也已经干巴了,变得黄黄的,还有一些斑点,往日的神采也再已经找不到了。我无法允许自己想象母亲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再无相见之日。但我又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或早或晚,我必须去面对这一刻,想到这,便如鲠在喉。只希望这一天来得再慢点,再慢点……
《胞兄》这篇,如果之前看过《浮木》和《我本芬芳》,会零散地了解哥哥的事情。这世上有个哥哥,即使他已经去和母亲团圆,只要没有参加过他的葬礼,作者就觉得这世界上,在湖南还有一个哥哥。像我奶奶去世之前我一直没机会回家探望,她的葬礼我也没参加,有时候我是后悔的,有时候我又是庆幸的。没有参加过奶奶的葬礼,就好像她还活着,只是我们没有联系,她依然在湖南,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