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温度高达27度,清早起床,隐约能听见窗外有布谷鸟“咘咕、咘咕……”,急欲将深圳一下子带向夏天,在深圳生活久了,四季和节气都模糊了。若不是有亲戚朋友经常询问,便是连过年也是要忘却的。
一早,我便打算忘却今年过年,不想回家。
早在一个月之前,和父亲母亲通话,他们便开始询问:“过年回家的车票你买好了么?”每年临近过年,从深圳到九江的火车票总是一票难求,往年,总是要提前设定好时间,等到放票那一天,我便紧紧地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生怕因为一秒钟的耽搁,便错失了抢票的最好时间点,有些年,愣是看着放票的时间点过去2-3分钟,便显示没有票,于是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每日清晨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查看12306,看看是否有捡漏的机会,实在没有办法,便在网上到处寻找黄牛,无论如何,过年一定要回家的。
今年,若不是父亲母亲问到买票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便是要选择性地遗忘了。
不想回家过年的念头已经在脑中盘旋了很久,从毕业之后,每年回家,除了折腾,便再也剩不下什么,第一年回家,因为囊中羞涩,买了一张无座,从深圳到九江的绿皮火车,要哐当哐当地驶上14个小时,才能从工作的城,回到曾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城,火车上,连过道都挤满了人,不到10米的距离,也要挤上4分钟。绿皮火车上的列车员,卖零食走的勤快,尽快过道上已经没有丝毫空隙,便也是推着小车来来回回,不停地嚷着“香烟、瓜子、啤酒花生米”,没有座位,还要时不时地找一些空隙给小车让路,不胜其烦。还记得有一年,从九江回深圳,费尽千辛万苦,也只是抢到一张无座,火车起点是沈阳,到九江的时候,火车上已经挤满了人,拎着行李箱,使劲吃奶的力气,终于是挤上了火车,那一次,火车门尝试了几次才终于关上,人太多。从上车开始,离火车门便只有不到30cm的距离,一路上便是一点挪动的空间都没有,14个小时,人挨着人,因为离厕所还近,特殊的味道一路相伴到了深圳。
每次这样的艰辛,回家便也只有几天的时间,还要接受七大姑八大姨的询问和絮叨:“你一年赚多少钱”、“岁数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年年如此,更因为岁数一年大过一年,面对这样的絮叨,便是有些难堪。
光想想这些,那些回家的勇气便全部没有,今年疫情,更是给了不用回家的充足理由。于是在父母询问过年车票的时候,我便尝试沟通:“今年疫情有些严重,等开春天气暖和一些,我再回家了。”父亲听见我这样说,便有些不高兴,说:“别人都回家,你不回家,像个什么话。”父亲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大约是觉得儿女没有成家,过年便不回家,面子上过不去,而我,向来讨厌他这一点,脾气便也来了,回道:“今年疫情这么严重,难不成非得冒着风险回家,难不成你就一点不在我的安全。”父亲被我的话噎住了,母亲在旁边打圆场,说到:“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等快到过年的时间,看看情况再做决定。”那一日,不欢而散。
后来,父亲母亲多次打电话询问归期,问的次数多了,实在无奈,便准备找黄牛抢抢票,已经给3个黄牛发了信息,临近放票时间只有一天,北方多地疫情更加严重,政府提议原地过年,犹豫了再三,我让黄牛取消了抢票。
今年,便真的是不会回去了。
父亲和母亲知道我的主意不会再改变,便没再勉强,找了时间,给我寄了腊肉腊肠。今年留在深圳过年,问了几个在深圳工作的朋友过年计划,许多的想法都是留在这里,不给政府添乱,还安全,可是他们的父母亲,有一些陪他们在深圳生活,过年也一定要求回老家,可能上了年纪的人,只有故乡才叫做家。
大约,再过上几年,便是经历千难万险,我也是一定要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