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他尽快招供，凯国又往办公桌上捶了一下，说他再不老实交代犯罪经过，就一锤子敲死他。
“行，我说。”他抱着脑袋，叫道，“你手下留情，千万别敲死我。”
“快说。”
”好吧，我全说。”
于是，他把主要犯罪人物如何找他帮忙，以及怎么送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凯国从他的讲述中获知他收了犯罪嫌疑人一百万元好处费，条件是干死凯国。刚好那时候他正愁完不成政绩，所以一接到这份美差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原先，他以为不用花什么心思就能成功干掉凯国。没想到她生命力极强，最后不但没干死，而且还反过来要干死自己。
听完他的供词之后，凯国又问：“谁派人暗杀我？”
“我不知道。”他哆哆嗦嗦地说。
“你收了一百万元贿赂款，怎么会不知道谁暗杀我？”
“我收的只是保护费，并没参与暗杀你的行动。”
“那是谁派人暗杀我？”
“这事你还得问当事人。”
“哪个当事人？”
“当然是花钱迫害你的女人。”
“你确定自己没参与暗杀我的行动？”
“我的确不知道是谁暗杀你。”
“你怎么知道是那两个女人暗杀我？”
“只有她们想置你于死地。”
“既然她们要暗杀我，为什么还要花钱请你犯罪？”
“她们担心阴谋败露之后没人撑腰，所以必须请我做保护伞。”
“你向她们保证干死人不用偿命？”
“是的。”
“谁给你这个胆量？”
“我的领导。”
“哪个领导向你承诺干死人不用偿命？”
“不是哪个领导对我承诺，而是上面所有领导都默认这一事实。“
“具体是谁给你干勾当的指标？”凯国问，“有文件证明吗？”
“没有。”
“你怎么证明那是领导的意思？”
“上面给我们发了一份秘密文件，但没把具体勾当写在里面，不过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既然上面没写明具体内容，你怎么知道是领导定的指标？”
“文件上面有一个暗示语，内部人员都看得懂。”
凯国唏嘘不已，问他干过多少类似勾当。
“不多不少，大概上千人吧。”
“从没出过差错？”
“是的。”他偷偷看了凯国一下，又说，“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你手里。”
“所有被控的百姓中，难道就没一个人找你们麻烦？”
“当然有举报我们的人，但最后都被我们三言两语吓走了。”
“你们是怎么恐吓受害人？”
“这事对我们来说不难，只要说两句恐吓语就能压倒那些胆小怕事的人。”他有点得意地说，“毕竟，谁都不敢跟我们过不去。”
“百姓就这样被你们的淫威吓跑了？”
“不是我们多恶毒，而是他们太不经吓。大部分人听说派出所要抓人就吓跑了，你说这事能怪我们吗？”
他缓了一下，继续说：“要怪只能怪受害者胆小怕事，没有骨气。这就怪不得我们干他们了。”
“你从这件勾当里赚了多少黑钱？”
“没赚多少。”
“干一单赚一百万元，你还说没赚多少钱？”
“一百万不是我一个人的。”
“到你手上的钱还不完全属于你？”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独占。”他掰着手指，说，“我下面还有很多下属，他们也要分红。况且，我还要上交领导一部分利润。”
“你还要分钱给谁？”
“上面一连串的领导都是分红的对象。”他说，“把下属和领导搞定之后，剩下的钱才是我的。”
“你一共拿了多少钱？”
“不是很多。”
“那是多少？”
他不敢实话相告，只说没多少。
“到底是多少钱？”
“我赚的钱都花了。”
“花去哪儿了？”
“吃喝玩乐，养小三。”
“这么多钱都用来养小三了？”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知道漂亮女人很费钱的。”
“再费钱也花不了上千万吧？”
“别说上千万，就算上亿都能花。”
“什么女人这么能花钱？”
“漂亮女人。”
“你到底养了几个小三？为什么花掉这么多钱？”
“我担心小三多了出问题，所以只敢养一个。”
“一个小三能花那么多钱？”
“还好吧。”他说，“我的小三跟别人的小三相比，花钱还算比较节制。”
“你怎么说她把钱花完了？”
“虽然她花钱比较节制，但不代表不需要花钱。”他数着手指头，说，“车、房、包包、化妆品等等都是烧钱项目。”
“你赚的黑钱全让她花了？”
“是的。”
“一分钱没剩？”
“没剩。”
“你确定？”凯国向他确认。
“确定。”
他话一说完，凯国马上朝达达和大将使眼色，说：“拖出去斩了。”
他吓得大叫：“你不能杀我！”
“你干勾当赚黑钱，还不老实交代罪行。不把你斩了，难道还要留着继续迫害人民吗？”
“那是上级下发的命令。我为了完成指标，不得不这么干。”
“为什么别人不用完成指标？就你一个人要完成？”
“谁不用完成指标？”
“其他县委书记都没像你这么干。”
“你又不了解其他地方，怎么知道别的县委书记不干这种勾当？”
“如果他们像你这么干，为什么没爆出这样的丑闻？“
“这只能说你没看见、或没听见，并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我这样的情况。”他十分肯定地说，“只要接到指标的地方，没有不配合的人。”
凯国不信，说他给自己找借口。
“随便你信不信，反正这是事实。”他说，“如果别的地方没人干这事，我怎么敢带这个头？”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顺应潮流？”
“当然，要不给我多少个胆都不敢干。”
“你干勾当还敢为自己开脱？”凯国说，“你今天要是不把黑钱吐出来，那就下去跟阎王爷忏悔吧。”
“钱花光了。”
“那你下去报到吧。”
说完，凯国让达达拉他出去斩首。他吓得一把跪下去，拽住凯国的裤腿，说：“女娲娘娘饶命，我不是故意对你犯罪。”
“既然你这么怕死，为什么不早叫我饶命？”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废话。”凯国俯视着他，说，“你召集腐败团伙开会分析我，确定我没有反击能力才敢对我犯罪。你竟敢说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一气之下，凯国让达达先给他一刀尝尝厉害。达达不负重托，马上往他大腿上刺了一刀。
“你们不能杀我。”他捂着伤口大喊。
“害怕了？”凯国问他，“这些年你干什么去了？”
“我哪儿都没去，每天正常上下班。”
“你对我犯罪的时候，难道没想到今天？”
“没有。”
“你是不是认为没有人能抓你，所以干死人命不用负责？”
“我没想过干死你。”
“你想过，也干过，只是没干死而已。”
“我没有。”他大喊。
“别叫喊了，你赶紧下去报到吧。”
“我不想死。”
“你收黑钱迫害无辜百姓，还玩得这么开心。你不死，谁死？”
凯国越说越生气，一把抢过达达手上的刀，当下又往他另一条腿补了一刀，问他长记性了没。
“长记性了，你饶了我吧。”他一边打滚，一边向凯国求饶。
“太晚了。”凯国说，“我给了你几年时间忏悔，但你对我的善心不屑一顾。”
“你什么时候让我忏悔了？”他装傻。
“我给了你几年的时间忏悔，但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但不忏悔，还变本加厉攻击我。”
“我不知道你说过这样的话。”
“你非法剽窃我这么多年，我的一举一动不是在你的监视之下吗？”
“我不管这事，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
“你从犯罪团伙手中拿了一百万黑钱，你敢说没参与监视我的行列？”
“我只负责收钱，不负责实施犯罪行为。”
“谁负责控我？”
“公安局和派出所执行犯罪，你去找他们算账吧。”
“他们不向你汇报细节？”
“不汇报。“他继续糊弄凯国。
“你跟我耍把戏，是吧？”凯国二话不说，又往他大腿上扎了一刀，然后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你不能对我捅刀子。”
凯国没理会他的诉求，又问了一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我不是故意对你犯罪，你不能拿我泄愤。”
“女娲娘娘问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一下，不是让你给我们讲道理。”达达对他喝道。
“我没什么遗言要说，只求你们不要杀我。”
“你花光那么多黑钱，干过那么多勾当，还敢求我们不要杀你？”
凯国把刀还给达达，让他一刀了断他。
“还是你来吧。”达达说，“毕竟，这事跟我没直接关系。”
“我想让他死得体面一点，所以还是你下手比较合适。如果我动手的话，他可能要身首分离。”
“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
凯国还是不想让他死得太难看，坚持让达达动手。
“既然你想给他留个全尸，那就我来吧。”达达一边接过大刀，一边说。
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之后，他马上向凯国磕头，让她放了自己。
“你已经过了磕头求饶的时间了，现在做什么都晚了。上天给了你三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你没抓住。我今天来不是听你求饶下跪的，而是直接把你送去阎王爷那里接受严厉的酷刑。”
“谁说上天给了我三次忏悔的机会？”
“老天爷说的。”
“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他说。”
“鬼才信。”他一脸怀疑地看着凯国，“一定是你乱编。”
“我怎么敢乱编上天的旨意？”凯国说，“你下地狱之后，会有人会告诉你真相。“
“你撒谎，上天怎么可能跟你说这样的话？”
“我是上天派来向人类传话的人，听不听是你的事。”
说完，凯国向达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慢着。”一把手说，“既然你们是奉上天的命令送我见阎王，我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但我有个请求，希望你们能满足我的愿望。”
“什么请求？”凯国问。
“你先答应我再说。”
“我要看什么请求，才知道能不能答应。”
“你不答应，我就不说。”
“随你便。”凯国说，“你要是没话说，我们就动手了。”
达达马上把刀对准他脖子，说他再不说就送他下地狱。
“行，我说。”他双手抱着脑袋，大声叫着。
“说吧。”凯国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死了后，希望你们能放过我的家人。”
“那不行。”凯国说，“你一家老小干了不少勾当，绝不能放过。”
“谁说他们干勾当？”
“上天说。”
“他什么时候说？”
“让我处决你那天。”
“老天爷让你处决我全家？”
“没错，就是他让我杀你全家。”
他吓得全身直打颤，问凯国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一家干了什么勾当？”
“我家人没干勾当。”
“如果真如你所说，上天为什么让我杀你全家？”凯国让他好好想想，他们一家到底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他坚持说家人没参与犯罪，只有自己一人迫害过百姓。
“不对，你再好好想想。”
“我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没干勾当。”
“你别为他们脱罪了，这样不但无法挽回他们的小命，还会影响你下辈子投胎。”凯国停顿一下，继续说，“他们干过什么缺德事，你比谁都清楚。只是因为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没有泄露罢了。”
说完，凯国接着又说：“上天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他气得脸色苍白，对凯国吼道：“你乱杀无辜，难道不是坏人？”
“我没乱杀无辜。”凯国说，“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执行上天的命令，只有老天下令要处决的犯罪团伙，我才会义不容辞地完成这个使命。”
“你这是给自己复仇找借口。”
“我是不是给自己借口，你下地狱之后就会真相大白。”
“你胡乱传递上天的旨意。”
“假如我不是执行上天的命令，为什么不杀别人全家，偏要杀你全家？
“谁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杀的都是上天指定要死的人，并没乱杀无辜百姓。”
“你为什么不杀主要犯罪人？”
“哪个主要犯罪人？”
“花钱请我做保护伞的主犯？”
“谁说我不杀她？”凯国说，“只要上天让她死，她绝对跑不掉。”
“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我先处理你，晚点再去找她们算账。”凯国说，“毕竟，你是犯罪的主要人物。”
“我冤啊。”他为自己叫屈，“如果不是她们忽悠我，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接受贿赂对你犯罪。”
“请你说说，她们是怎么忽悠你犯罪？”
“她们说你到处放电勾引男人，让她们很没安全感。”
“我勾引谁了？”
“勾引她们的老公和情人。”
“你相信她们的鬼话了？”
“在金钱面前，没有什么是我不能信的。”
“所以你死得不冤。”
“我上了她们的当，怎么会不冤？”
凯国冷冷一笑，问他做了几年一把手。
”十年了。”他答。
“你是怎么升上这个职位？”
“领导提拔。”
“我看你是贿赂领导上位。”
“何出此言？”
“就你这个智商，领导怎么会提拔你做一把手？”
“我的智商怎么了？”
“你的智商连三岁小孩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做一把手？“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他说，“就算我一时没控制自己干了勾当，但我也做了十年一把手。”
“凭你这个智商，你做不了一把手。”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识人和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死得一点都不冤。”
“你从哪儿看出我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如此低能儿的野鸡都能忽悠你犯罪，你有什么资格坐在一把手的位置指挥人民？”
“我一时糊涂才犯下这个罪行。”他追悔莫及地打了自己一下，说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一定不会轻易听信别人的忽悠。
“你没机会了，下辈子再从头来过吧。”
凯国向达达使眼色，说：“时间到了，送他下去吧。”
“别，我还有话没说完。”他大喊。
“你有话就快说。”凯国说，“我们还有事要办，只能给你两分钟时间。“
“你们还要干什么？”
“清算你的同僚。”
“你们要把他们全杀了？”
“我们只杀无恶不作的腐败团伙。”
“你们怎么知道谁无恶不作，谁是腐败团伙？”
听了这话，凯国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让他交代犯罪团伙，于是让他赶紧供出参与犯罪人员。但他不愿意，说大家都死了没人给自己收尸。
“放心吧，我们会安排人员为你收尸。”凯国说。
“你杀了我全家，谁会为我收尸？”
“我们用席子把你卷出去就行。”
他想着交代了也是死，所以不肯出卖自己的同伙。
“你不说？”凯国问他。
“没有人参与犯罪。”
“你刚才说要拿出部分黑钱分给下属，现在怎么又说他们没犯罪？”
“我给他们分红是因为他们为我办事。”
“他们为你办什么事？”
“办，”他没说下去。
“快说。”凯国大声道，“你再不抓紧时间把名单供出来，别怪我们连全尸都不给你留。”
他这才哆哆嗦嗦地把参与犯罪的腐败团伙供了出来，但没说他们除此之外还干过什么勾当。
“你等等。”凯国去办公桌上拿纸和笔，“我先做个记录。”
然后她在一把手的哆嗦声中，记下了一大串腐败团伙的名字。末了，她照着名单把上面的名字念了一遍，问一把手还有没有遗漏的人物。
“没了，就这么多人参与了犯罪。”他说。
“他们除了参与犯罪之外，还干过哪些迫害百姓的事？”
“我干过的事，他们都参与了。”
“你干过哪些勾当？”
“只要是脑控百姓的勾当，他们都参与过分红，也配合我一起出过力。”
“他们在犯罪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力？”
“跟踪、威胁受害者，以及，”他犹豫了一下。
“以及什么？”
“趁火打劫。”
“你们还组团打劫老百姓？”
“我们不是明着打劫，而是暗地里搞鬼。”
“搞什么鬼？”
他有点不好意思说，但经不住达达那把大刀的威胁，只好说背地里派人上门找百姓要保护费。
“你们如何向百姓索取保护费？”
“制造各种收费项目，然后开张单子问他们要钱。”
“百姓也愿意掏钱？”
“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他说，“只要我们开出去的单子，他们都会主动把钱交上来。”
“百姓为什么这么听话？”
“武装队就跟在后面，他们敢不听话吗？”
“你收了多少类似的黑钱？”
“记不清了。“他说，“从我做一把手那天起，就一直收到今天。”
凯国愕然，说就他干过的这些勾当来算，他今天死得一点都不冤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