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辞原文: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雷霆、风雨、日月、寒暑是自然的现象。自然物有四种状态:固体、液体、气体和等离子体。打雷是云体之间、云与大地之间的正负电荷相互吸引(阴阳互感)的过程中,导致大气产生高温并迅速膨胀,形成打雷现象(听到巨大的雷声,看见闪电)。打雷之后温度迅速降低,大气流动为之风,凝聚为液体降为雨。而这一切的背后推动者是日月之功,周而复之,延绵不绝。
把雷霆、风雨、日月和寒暑等自然现象视作“概念隐喻”,我们发现对话也是这样。我把谈话分为四个层次:
一是常见的闲聊,可称之为“泥沙俱下的聊天”。二是以情感为主的杯葛妥协,时而激昂,时而悲悯,可称之为“像水一样流动的交流”。三是以头脑参与为主的争辩,通常充满观点的碰撞,或慷慨陈词,或火花四射,可称之为“风一样飘忽的沟通”。四是心灵参与的对话,可以说称之为“雷电感应般的对话”。
这么分的目的这是方便我们去认识对话的本质是什么、它是怎么发生的,并不是说只有这么四种谈话方式。实际上,所有的谈话都是层层交迭、糅和在一起的。
那么为什么有些谈话感觉很无聊,有些十分艰难,有些谈话却是活力四射、富有成果呢?我们把活力四射、富有成果的谈话称之为“对话”。那么这样的对话是怎么发生的呢?
原则一:“鼓之以雷霆”—遵循注意力法则
“注意力在哪里,能量就在哪里。”在一个对话开始之前,我们需要把参与者的注意力集中到场域中。不管何种对话,正式或非正式、自愿参与或被指派参与,每一位参与者的初始状态都处于一种惯性状态。这种惯性包括参与者当下关注的事物或长期以来形成的思维习惯。尽管情况复杂,但系辞告诉我们集中注意力的一个最简单的做法:“鼓之以雷霆”。
“雷”是大地与大气正负电荷交感产生的现象,我们可以看到闪电,也听到巨大的雷声;而“霆”是雷的余声。因为雷声非常巨大,所以“雷之发声,物无不同时应者。”(礼·曲礼注)。有些人在讲话前会咳嗽一声,估计就是“鼓之以雷霆”原则的一种下意识运用吧。在一些比较注重场域的活动中,活动带领者会用钵来发声。清脆而余音缭绕的“叮”地一声,一个空旷的对话空间就由此建立。
原则二:“润之以风雨”—能量流动的法则
在一个对话中,有两个重要的角色:讲者和听者。在一般的谈话里,实际上只有讲者一个角色。听者往往是缺席的。即使我们竖起耳朵听,实际上很有可能并没有真正地在听。《庄子·人间世》中说:
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风雨”的能量流动是在天地的空间里发生的,而对话的能量流动则是在场域的空间发生。“心斋”是场域创建的开始,也是维护场域的道心。而“听”则是通达道心的管道。
原则三:日月运行—维护场域,让一切彰显
场域中引导师(facilitators)的作用就像日月之光,它们把能量和光亮带到场域中,让我们看见自己的盲点和彼此,让一切彰显。即使有云雾笼罩,也只是暂时现象。它们也不会停留在某一处、某一时,公平公正地给予能量和光照。
原则四:一寒一暑—有开始,有结束
一个对话,有一个清楚的开始,也有一个清晰的结尾。开始的地方,在于对话的目的和意图。意图也贯穿在每一句说话中,“带着意图说话”。结束的地方,在于该结束的地方。所谓该结束,是指没有一个硬性的规定什么时候该结束,但场域会清晰地告诉你该结束了。这似乎与“清晰的结尾”相矛盾,但在第一义上是清晰的;如果非的有个清晰的界限,那就需要留出一小段时间来做Checkout,就像住旅馆时的退房。与此相对应,在开始的地方,需要做一个checkin(登入)的手续,以便让每一个人都同时“在”场域里面。
原则五:“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浑序的法则
一个对话的秩序可以从井然有序到“完全失控”的混乱状态。
按照我们头脑的偏好,我们喜欢有序的东西,因为这样我们就有能力去理解和控制;同时,我们对不能理解、不受控制的事物深深到感到恐惧。我们期望通过对话来有所创造,可是我们的偏好和恐惧导致的结果恰好相反。
如果我们希望一个对话富有创造力和成果,那么就放下控制的欲望,而去遵循简单的乾与坤的法则。所谓“乾的法则”就是静则专(积极聆听)、动则直(表达重点);所谓“坤的法则”就是静则翕(收敛)、动则辟(打开)。
乾与坤交织延展,构成了活力四射的对话容器,成果斐然而激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