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宝镜——再看《红楼梦》中的“风月宝鉴”

是人都有欲望,欲望可以成就梦想,也可以导致贪婪,甚至带来毁灭,其间的差别也许就是一面镜子的正反面,如《红楼梦》中的“风月宝鉴”。

这面镜子本应是拯救贾瑞的最后一线希望(反面),但遗憾的是变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正面),当众人要烧毁这面“妖镜”时,只听境内哭道:“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后被跛足道人抢走。近日细细回味这面镜子的含义,真是令人叫绝。

众所周知,《红楼梦》第十二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主要描写了贾瑞之死。具体情节不再赘述,可看原著。很多读者认为王熙凤过于心狠,但真正导致贾瑞死亡的是他自己不可控的欲望。且不说开始的好色已经不合规矩,因为王熙凤是他的嫂子,接着第一次被王熙凤设计戏弄后“前心犹是未改”,王熙凤只得“再寻别计,令他知改”,第二次被整得比较惨,还挨了一桶屎粪,贾瑞“心下方想到是凤姐顽他,因此发一回恨;再想一想凤姐的模样儿,又恨不得一时搂在怀里,胡思乱想一夜,经不曾合眼”,“自此满心想凤姐”。这是怎样深重的欲望啊,作者虽然笔力狠了点,但生活中很多人又何尝不是常常不由自主地、由少到多地陷在各种各样的欲望里,迷失自我而不能自拔呢?

贾瑞很快就病了,病得很厉害,一年后便无药可治,最后关头一个道人送了一面镜子给他,告诉他两面皆可照人,“天天看时,此命可保”,“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我来收取,管叫你好了。”摆脱死亡只需三日,贾瑞拿着这样的宝贝却硬生生将自己毁灭了,因为即便在生死关头他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这道人为何要给他一个两面皆可照人的镜子呢?只给一面不好吗?其实暗示着能够拯救贾瑞的在于他自己,不是镜子,也不是道人。因为我们知道贾瑞看到的镜子反面是一个骷髅,脂砚斋点评说“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掩面人”,佛教里也有一种修持法叫“白骨观”,为五门禅法之一种,主要的目的是熄灭对色身的贪恋。所以贾瑞的生死在于自己的选择,在于自己对欲望的克制,但是他忘记了道长的话,照了正面,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凤姐,于是忍不住走进镜子与凤姐云雨,其实都是自己的幻想,一次不足,竟然又有三四次,直至精尽而亡,临死之前还说:“让我拿了镜子再走。”真是可悲可叹,至死不知悔悟,错失了拯救自我的机会。至于有些人说,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贾瑞何尝不是一个痴情之人,那是需要另外探讨的话题,不在本文范围之内。

可见,不正当、不该有的欲望要坚决摈弃;满足欲望的途径要合乎情理;要懂得克制欲望,否则迟早要走向毁灭;最后,所有的选择权、主动权都在自己的手里,要知晓欲望被满足的天花板,适时落地。如果有一天被欲望左右时,不妨照照这面刻有“风月宝鉴”四个字的镜子的反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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