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辉经常会有一个感叹,感叹时间都去哪儿了,他坐在车里翻下来镜子,看看左边脸再看看右边脸。时间在渐深的皱纹和黝黑的脸上吧,想到这他又赶紧把镜子合上,一个男人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是挺奇怪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车停到家门也会在车里坐上一会,不干什么听一会歌抽一会烟。家里媳妇一直给他禁烟,因为有孩子么,为了家人健康要停止呼出二手烟。他不是不知道吸烟有害身体,也戒过几次烟,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了。
吸烟成了他解压的一个方式,感到焦虑的时候他就会来上一根,轻轻的吸入深深的吐出,换换心情,感觉坏情绪也随着这翻吞云吐雾烟消云散了。算了这辈子就这一个爱好了,所以他每天楼下抽上一根才会进屋回家。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独处一会,不是不爱自己的家庭,也不是不爱自己的家人,就是想有一个这样的空间,能放空自己。回家之后就要沉浸家庭里,扮演好丈夫和父亲的角色。来来去去的是妻子对生活的哀怨,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孩子是吞金兽,仿佛成长的每一个台阶都是人民币贴上去的,少了一张就容易断掉,必须供应充足。
媳妇也在工作,还要负责家里的安排,非常辛苦,兆辉不是不知道,可是当妻子抱怨辛苦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想谁比谁辛苦的少了。自己饿情绪都收不住还要照顾妻子的情绪,最近妻子又研究购置学区房了,孩子马上升学,这块砖不铺不行。
兆辉所想象的空间又不成了,干吧,男人吧,肩膀要承担的多一些。只是他有时候不懂,为什么人要活的这么辛苦,自己辛苦,妻子辛苦,孩子也辛苦。生活当然有很多甜,可是在两点一线的日子里,那些甜一下子显得重量轻轻的,难得又飘渺。
他转了转脖子,又活动活动肩膀,最近工作太累了,屁股还没坐稳就有各种问题找上来了,他觉得自己每天脑袋都被装的满满的,好像一点为自己思考的缝隙也没有。
有一个同事要离职了,说再这样下去容易疯,老板情绪不稳定,说不上哪里不对上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批,工作压力也大,工期紧的不行,主要还有猪队友,慢悠悠的不紧不慢,谁都有偷懒的时候。谁不想不劳而获,省时省心,可是别人都行他不行。
他要对工期负责,必须在期限内交付,耽误了是个大事。同时他的工资也和项目挂钩,就算没有工期牵绊,也不能放任不管了,都往自己手里捞钱,谁会就想着躺平不抓呢。所以他抓呀抓,把同事得罪了遍,老板那里也讨不到什么好,只能做心理按摩,告诉自己别在意,无愧于心就好了。
下起小雨了,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又滑下来变成一条一条的,妻子早上就告诉了要把伞带上,他当成了耳边风了。这时有人敲着车窗,妻子带着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