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琪

      吴山是杭州民俗文化的根，也是杭州商业发展的策源地，更是中国道、佛两教建筑的代表。

      明代学者田汝成曰：“吴山，春秋时为吴南界，以别于越，故曰吴山。其陟山之径有门，曰登高览胜，石磴斗折可数百级许……立而环眺，则官司廨署，卫镇崇严，闤闠街衢，红尘雾起，市声隠振，漏尽犹喧，道院僧尼，晨钟暮鼓，青楼画阁，杂以笙歌。”

      看今日之吴山，可以1958年为界，58年以前的吴山，基本上还保持了杭州吴山民俗文化的脉络，还可依稀还原出杭州吴山民俗文化框架结构。经过1958年破除迷信的大拆大改以后，就一直没有人去关心吴山的民俗文化了。时来运转，前几年经过两次吴山景区的整治，已经恢复和重建了一些重要的庙宇和景点，使吴山景区获得了新生。其中，由于观念上还有局限，因此在复古方面还没有进一步抓住民俗文化这个中心来考量去整治，如能突出民俗文化这根主线来带动和串联各个景点的联系，这样效果就会更好。特别是对待有历史可循的尚存在的点点滴滴的民俗文化遗存，对那些庙宇和庵堂看上去是“断墙残瓦，废壇破屋”的，就更要小心翼翼，千万不可不问青红皂白一拆了之！

      现在姑且“恢复”一下1958年前的吴山前山部分最有人气的原有景象：

      由两旁老字号的商铺云集的河坊街拐进有全国著 名的胡庆余堂，张小泉剪刀，龙井茶庄等组成的商业中心一条巷——大井巷后，再走大约一箭之地右转即到吴山的前山门[俗称头山门]。山门约高四米，有四十平方左右，黄墙黛瓦，仅一大门，半圆门上用青石镶嵌的竖匾上刻有“吴山”二字，山门内塑有门神岳飞、秦琼等四将军，他们全身金甲戎装，五彩装束。有满髯胡子高翘的，有嘴露獠牙的，也有披风执鞭的，或是额头上多个火眼金睛的。传说他们都擅长辨别是非，代表正义的一方。此处用來负责镇守吴山的山门。走过山门的山路就是环翠楼了，相传这个地名还是宋高宗所赐。大约步行两百多级石阶，即到延寿亭，亭内右侧为南极长生大帝神坛，左侧为保宁庵。延寿亭为清朝同治年间重修，亭柱石刻诗文为隶书，而吴山西头的与环翠楼一模一样的四宜亭柱石所刻诗文为行书。由于历史久远的关系，整治后却误把延寿亭改为环翠楼了。古人登山考虑的是健康，祈求的是安康长寿，用“环翠，延寿，保宁”等字样，更增添了小憩时的意境。保宁庵为五代吴越国所建，有保佑吴越国王钱踧北上谈判平安回來的内在含义。原来保宁庵内曲折有致，辅以修竹，芭蕉，腊梅，月门。庵内花园小道上的石板路均为精工细雕的吉祥图案。

      我们再往上攀登四十多级石级，就到了古木参天的海会寺。海会寺系五代吴越国早期所建，供奉的是如来佛像，佛殿宏大雄伟，是标准的佛教建筑。海会寺自从1958年拆了后就已一直没有建起了。而它原来西边的高墙，也即东岳庙的照壁，高约十米，在嵌进的石壁上书有“善恶昭彰”凹文四个大字，每字约有四平方，为清代方布政司所书，含义深刻，发人深省，很有现实意义。

      其实“善恶昭彰”与下面要说到的楹联有关。原来东岳庙大门口两旁的楹联黄地黑字[铁质]，呈扁弧度，自上而下，一气贯通，由明朝书法家董其昌所书：

    为恶不灭 祖宗必有余德 德尽必灭

    为善不昌 祖宗必有余殃 殃尽必昌

    书法内容气势恢弘，慑人心扉！更能体现出民俗文化的魅力。

      东岳庙的大门外的左边原来有一座木质大旗杆，高十米，杆座[两块组成]，高一米八，花岗岩材质。每到重要活动升起黄旗，煞是好看！

      东岳庙为北宋所建，系道教阴间庙宇，建筑內含丰富，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頂級廟宇，原来供奉的是并排就座的五个大帝，即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东岳为五帝之首，现在的东岳庙仅保留一尊东岳大帝的塑像，只分工掌有江河，湖海，走兽之权，未必太为简单了。原庙内两旁偏殿设有“十大阎王”：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在他们下面原来还设有臣子：首席判官崔府君，碧霞元君【俗称泰山奶奶，她受玉帝之命，管理人间男女的婚姻】，钟馗，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等诸位及地狱之景，并在偏殿东北侧设有五财神和阴司间。阴司间门口两旁立有身高1.80米的两个头戴高帽，面貌狰狞，嘴里拖出长舌头，身上挂有“天下太平”字样的铁练子，单臂高举，手握“捉拿”令牌的黑白无常，据记载，把有些精神病患者一时关在里面却也有一定的疗效，这些现在均没有恢复。紧挨着东岳庙的是伍公庙，庙宇门面及高度均与东岳庙齐平，庙进深只有东岳庙的一半。右转再上石级，有财神殿，雷公殿，而较有规模的就是宋代的太岁庙了。

      太岁庙坐北朝南，一进山门殿后，就可以在大院里看到两株硕大的宋代樟树了，它现在是杭州市树的象徵。太岁廟主殿上供奉的是斗姆元君神位，率领太岁六十甲子神，按天干地支配列，分成两边排列，每边设30个神位。他们面貌各异，神采奕奕。太岁古称岁神，职能是值年太岁，掌握着本岁的人间祸福。大家到此，往往都要跪拜自己本岁的神仙，以求本年风调雨顺，岁岁平安。现在太岁庙是没有了，但是主殿的轮廓还在，却也成了一个民俗文化的碎片。据证，吴山至少有七十二座庙宇和庵堂，如此之多，全国仅有，如能恢复它们的“功能”，民俗文化的“香火”就更兴旺了。

      人们常说：“上有城隍庙，下有清河坊”由于吴山古来已久就是佛道两教的胜地，在人气上是与西湖并驾齐驱的，更因为它地处杭州市的市中心，是杭州市民俗文化的集聚点，享尽了地理上的优势，名声在外，每到节日遊人如织，全国各地的香客游客纷纷经由吴山的这唯一的“头山门”上吴山东岳庙，城隍庙，太岁庙等处游玩进香朝拜。各路商贾也汇聚看中清河坊这里的风水宝地，确立了诸如胡庆余堂、张小泉剪刀、西湖龙井等著名商家的地位，同时也带动了包括河坊街，中山路，现在的解放路在内的商业区的形成。可以这么说，吴山千年的民俗文化积淀成就了杭州人善良載德的民风，确立了杭州市商业中心的形成，进一步扩大了杭州城廓的范围。     

      而今，劫后余生的吴山经过近几年的两次整治，却还没有更进一步地体现出原有吴山民俗文化的辉煌，这是今后再整治吴山时要努力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