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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南史》
文帝将入奉大统,以少帝见害,不敢下。华曰:“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虽嗣主不纲,人望未改。徐羡之中才寒士,傅亮布衣诸生,非有晋宣帝、王大将军之心明矣。畏庐陵严断,将来必不自容。殿下宽叡慈仁,天下所知,已且越次奉迎,冀以见德,悠悠之论,殆必不然。羡之、亮、晦又要檀道济、王弘五人同功,孰肯相让,势必不行。今日就征,万无所虑。”帝从之,曰:“卿复欲爲吾之宋昌矣。”乃留华总后任。
华每闲居讽咏,常诵王粲登楼赋曰:“冀王道之一平,假高衢而骋力。”出入逢羡之等,每切齿愤叱,叹曰:“当见太平时否?”元嘉二年,宁子卒。三年,诛羡之等。华迁护军将军,侍中如故。宋世唯华与南阳刘湛不爲饰让,得官即拜,以此爲常。
琨少谨笃,爲从伯司徒谧所爱。宋武帝初爲桓修参军,修待帝厚。后帝以事计图修,犹怀昔顾,使王华访素门,嫁其二女。华爲琨娶大女,以小女适潁川庾敬度,亦是旧族。除琨郎中、驸马都尉、奉朝请。
出爲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加都督。南土沃实,在任常致巨富。世云广州刺史但经城门一过,便得三千万。琨无所取纳,表献禄俸之半。镇旧有鼓吹,又啓输还。及罢任,孝武知其清,问还资多少?琨曰:“臣买宅百三十万,馀物称之。”
顺帝逊位,百僚陪列,琨攀画轮獭尾恸泣曰:“人以寿爲欢,老臣以寿爲戚。既不能先驱蝼蚁,频见此事。”呜噎不自胜,百官人人雨泪。
景和中,讨义阳王昶,六军戒严,应须紫标,左右欲营办,琨曰:“元嘉初征谢晦,有紫标在匣中,不须更作。”检取果得焉。而避讳过甚,父名怿,母名恭心,并不得犯焉,时咸谓矫枉过正。
宋少帝即位,以蔡廓爲吏部尚书,不肯拜,乃以惠代焉。惠被召即拜,未尝接客。人有与书求官,得辄聚阁上,及去职,印封如初。时以廓不拜惠即拜,事异而意同也。
球字蒨玉,司徒谧之子、惠从父弟也,少与惠齐名。宋武帝受命,爲太子中舍人,宜都王友,转谘议参军。文帝即位,王弘兄弟贵动朝廷,球终日端拱,未尝相往来,弘亦雅敬之。历位侍中,中书令,吏部尚书。时中书舍人徐爰有宠于上,上尝命球及殷景仁与之相知。球辞曰:“士庶区别,国之章也。臣不敢奉诏。”上改容谢焉。
上既有疾,而诸弟并已见杀;唯桂阳王休范人才本劣,不见疑,出爲江州刺史。虑一旦晏驾,皇后临朝,则景文自然成宰相,门族强盛,藉元舅之重,岁暮不爲纯臣。泰豫元年春,上疾笃,遣使送药赐景文死,使谓曰:“朕不谓卿有罪,然吾不能独死,请子先之。”因手诏曰:“与卿周旋,欲全卿门户,故有此处分。”敕至之夜,景文政与客棋,扣函看,复还封置局下,神色怡然不变。方与客棋思行争劫竟,敛子内奁毕,徐谓客曰:“奉敕见赐以死。”方以敕示客。酒至未饮,门客焦度在侧,愤怒发酒覆地曰:“大丈夫安能坐受死。州中文武可数百人,足以一奋。”景文曰:“知卿至心;若见念者,爲我百口计。”
奂字道明,彧兄子也。父粹字景深,位黄门侍郎。奂继从祖球,故小字彦孙。年数岁,常侍球许,甚见爱。奂诸兄出身诸王国常侍,而奂起家着作佐郎。琅邪顔延之与球情款稍异,常抚奂背曰:“阿奴始免寒士。”
王诞夙有名辈,而间关夷险,卒获攀光日月,遭遇盖其时焉。奉光、奉叔,并得官成齐代,而亮自着寒松,固爲优矣。莹印章六毁,岂鬼神之害盈乎?景文弱年立誉,芳声籍甚,荣贵之来,匪由势至。若使泰始之朝,身非外戚,与袁粲群公,方骖并路,倾覆之灾,庶几可免。庾元规之让中书令,义归此矣。奂有愚子,自致诛夷。份胤嗣克昌,特锺门庆,美矣。
秀之先爲诸王长史、行事,便叹曰:“仲祖之识,见于已多。”便无复仕进,止营理舍亭山宅,有终焉之志。及除吴兴郡,隐业所在,心愿爲之。到郡修旧山,移置辎重。隆昌元年卒,遗令“朱服不得入棺,祭则酒脯而已。世人以仆妾直灵助哭,当由丧主不能淳至,欲以多声相乱。魂而有灵,吾当笑之”。諡曰简子。
子琮爲国子生,尚始兴王女繁昌主。琮不慧,爲学生所嗤,遂离婚。峻谢王,王曰:“此自上意,仆极不愿如此。”峻曰:“下官曾祖是谢仁祖外孙,亦不藉殿下姻媾爲门户耳。”
晏字休默,一字士彦。仕宋,初爲建安国左常侍,稍至车骑,晋熙王燮安西板晏主簿,时齐武帝爲长史,与晏相遇。府转镇西,板晏爲记室。沈攸之事难,随武帝镇盆城。齐高帝时威权虽重,而衆情犹有疑惑,晏便专心奉事,军旅书翰皆见委。性甚便僻,渐见亲待,常参议机密。
时尚书令王俭虽贵而疏,晏既领选,权行台阁,与俭颇不平。俭卒,礼官欲依王导諡爲“文献”,晏啓上曰:“导乃得此諡,但宋来不加素族。”谓亲人曰:“平头宪事已行矣。”十一年,爲右仆射,领太孙右卫率。
永明中,武帝欲以明帝代晏领选,晏啓曰:“鸾清干有馀,然不谙百氏,恐不可居此职。”乃止。及见此诏,愈猜薄之。帝初即位,始安王遥光便劝诛晏,帝曰:“晏于我有勋,且未有罪。”遥光曰:“晏尚不能爲武帝,安能爲陛下?”帝默然变色。时帝常遣心腹左右陈世范等出涂巷采听异言,由是以晏爲事。
晏之爲员外郎也,父普曜斋前柏树忽变成梧桐,论者以爲梧桐虽有栖凤之美,而失后凋之节。及晏败,果如之。又未败前,见屋桷子悉是大蛇,就视之犹木也。晏恶之,乃以纸裹桷子,犹纸内摇动,蔌蔌有声。又于北山庙答赛夜还,晏醉,部伍人亦饮酒,羽仪错乱,前后十馀里中,不复禁制。识者云此不复久也。未几而败。
思远立身简洁,诸客有诣己者,觇知衣服垢秽,方便不前,形仪新楚,乃与促膝。虽然,及去之后,犹令二人交帚拂其坐处。
韶之家贫好学,尝三日绝粮而执卷不辍,家人诮之曰:“困穷如此,何不耕?”答曰:“我常自耕耳。”父伟之爲乌程令,韶之因居县境。好史籍,博涉多闻。初爲卫将军谢琰行参军,得父旧书,因私撰晋安帝阳秋。及成,时人谓宜居史职,即除着作佐郎,使续后事,讫义熙九年。善敍事,辞论可观。迁尚书祠部郎。
曾祖彪之,位尚书令,祖临之、父讷之并御史中丞。彪之博闻多识,练悉朝仪,自是家世相传,并谙江左旧事,缄之青箱,世谓之王氏青箱学。
昔晋初度江,王导卜其家世,郭璞云:“淮流竭,王氏灭。”观夫晋氏以来,诸王冠冕不替,盖亦人伦所得,岂唯世禄之所专乎。及于陈亡之年,淮流实竭,曩时人物扫地尽矣。斯乃兴亡之兆已有前定。天之所废,岂智识之所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