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这是一片广阔的平原,西部接壤高原,东边靠着大海。
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得它拥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岁月也在它的身上打磨出数不甚数的珍奇异兽、奇花异卉。
平原最北边,一道漫漫雄关危然伫立,岩岩铁壁,袤延数千里。
如同一条巨龙卧在这片原野上。城墙随着山峰的走势,蜿蜒起伏。
而在古恒之上,数万将士驻守于此,他们残破黝黑的铁甲上还沾染着深红的血迹,一种不知明的液体覆满了古恒前部,已经凝结成块,将古恒染上巨大的花斑。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气氛异常凝重。
古恒两侧不时有传令兵高举令牌呼啸而过,却吸引不住将士的目光,他们,都望向北方。
目光向北,巨大的花斑沿着古恒向城下蔓延,将其百里之内都上了色。
战场上撒满了人类和某种怪物的碎尸。新鲜的血液还未凝结在其上形成无数沼谭。
主门楼上,数道身形站立,其中大多身披厚重的铁甲,腰间配着剑。门楼最前方,一位金甲老将最为注目,众星捧月般立在众将前。腰间配挂的金鳞宝剑更是彰显出老者的显赫身份。
众将也一同向北凝望,只是无人言语,北方凛列的寒风不断袭来,气氛异常凝重。
“报--”一个传令兵高举令牌呼啸而来,所经之处军士自动散开,形成一个通向主门楼的通道。
“禀大帅,前方探子回报,敌方并无异动。”
“无异动?”金甲老将眉头一挑,“再探!”
“是!”探子领命折返。
“无异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呐。”老将喃喃自语。
“侯帅怕是多虑了,一群畜牲而已,翻不出多大波浪。”一个部将忍不住开道。
“队列有序,攻守自如,一般牲畜有这本事?
“这……”副将一时语塞。
“援军呢?”
“还在路上。”
见老将面色略有不善,那部将紧忙道:“已经很快了……陛下才继位不久,局面还不稳呐!”
闻此,老将长吁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陛下的难处,可我定远军就容易了?”
罢了,老将摆摆手,“传我将令,全军休整半日,随时备战!”随着将令的传达,众部将也随之散去,门楼只剩老将与一副将。
沉默了半响,那副将先开口道“侯帅可是在担心那些畜牲?属下愚钝,实在看不出那怪物有何厉害之处,竟引得您如此忌惮。”
“兽有兽王,禽有禽王。”老将缓缓道。
“您的意思……”副将讶然。
“不过猜测,这怪物不仅军纪严明,甚至会排兵布阵,必然有幕后之人在掌控,而这幕后之人……”
“王!”副将脱而出。
秋至,气候逐渐萧索。
主帅帐中。
一个老将端坐于主位处翻阅着信件,眉头紧簇。
距那些怪物攻城,已经半月有余。这半个月,那些怪物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派出的各路斥候回信中皆是毫无所获。
莫非……那东西也有冬眠的习惯,去准备冬眠的吃食去了?
老帅满脸愁绪。
与那些鬼东西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的底系虽然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是了解不少。
也正因为越了解,所以越担心,那些怪物可绝非什么简单的野兽!
两年前受任定远军主帅北上御敌,也是小瞧了那些怪物,以为左右不过是些畜牲。
自己跟随先皇南征北战二十年有余,战场杀敌无数,谋略才智在众将中也是数一数二。
本以为以自己的本事,再加上亲手调教出的五万铁血将士,对付那些怪物当是手到擒来。
却不想,事实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就在大军接任城防的当天夜里,哨兵莫名地消失,而后城门莫名地打开。
直到怪物大军拥入军帐,自己才察觉。
若不是副将拼死相护,自己怕也得死在当夜。
而后己方便与那怪物拼杀起来。
那一夜,将士死伤无数。五万热血儿郎只余不到三万,当真是血流成河,将士们的血染红了关内关外数里。
即便是自己,见惯了大风大浪,如今想起也是心绪难平。
两年了,和那些怪物大大小小战役少说也打了数十场,自己的心底也一直有一个疑问。
与将士们拼杀的怪物,很是笨拙,没有什么技巧,似乎与普通野兽无异。
但它们又无不遵从着行阵的顺序,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
这战场,就如同一盘棋局,自己与对面那位是执棋者,将士与那些怪物们则是棋子,有输亦有赢。
但自己最可怕的猜测,“那位”不是人,也是问怪物一般的东西!
怪物中的……王?
正思索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老帅眉头一皱,正欲呵斥。
帐门被人揭开,一个亲卫冲了进来,“大帅,出大事了,城门不知怎的开了,那些怪物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已经攻入关内了!”
老帅蹭的站了起来。
果然!
那帮畜牲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退走。这半个月,怕是憋了一个大招。
城防那边可是自己亲手布置的,有多严密自己最清楚不过。
不敢说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但也绝非短时间内就能攻下的!
莫非……
来不及思索,老帅紧忙随着亲卫登上城墙。
入眼,关内外一片狼藉,遍地都是那些怪物,与将士们厮杀一处。
将士们都是四五个一起,才能勉强制住一个怪物,还极为吃力。
而反观那些怪物,不光在战力上占着优势,在数量上似也隐隐占着上峰。
己方若非有着城墙可依,怕是早就被包了饺子,被那帮畜牲给灭了。
“余汉魁在哪,叫他来见我!”老帅强忍怒火。
城门都被攻破了,负责城防的将领却不见踪迹,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禀大帅,余将军不见了!”一个副将满脸苦涩。
“不见了!,这个关头不见了!他余汉魁不想活了?”
在这个关头,主御的将领竟然敢玩忽职守!置全军将士的生死于不顾!
当死!
老帅当即气红了眼。
突兀之间,一道银光爆射而来。
方向,正是自己!
多年的战争养成了老帅敏锐的感官,就在银光袭来的瞬间,老帅猛地侧过身去。
银光擦过肩处。
箭!
就在老帅侧身时,他看清了银白东西的全貌。耍了半辈子的东西,自当是熟悉无比。
可敌人是怪物,畜牲一类的东西,又怎么会射箭?
来不及思索,又一道银光射来。
对方咬的很紧,老帅即便是察觉到了,也无法完全避开,只能勉强侧开心脏处。
保命要紧。
“噗嗤”,银光射入老帅左臂,箭头从另一头探出,竟然来了个对穿!
好大的力气!
老帅忍着剧痛,心中却如同潮水般波澜不止。
就在躲避第二箭时,他看清了箭矢射出的方位。
北部的群山之上,某个峰的峰顶。
可北部的群山距离这儿少说也有数十里地!即便是最近的山峰也有不下十里!
一种荒谬感觉涌上心头。
反应过来的亲卫们护在老帅身前,开始手忙脚乱的处理伤口。
“这是余将军的箭!”一个亲卫惊叫道。
老帅也是一惊,看向那个亲卫所指的地方。
第二支箭的尾部,没有没入血肉的地方,一个余字印入眼帘。
顿时,荒谬的感觉再次涌现。
如同余汉魁一般的将领都有着专属于自己的佩剑、弓箭,由银制成。一般人很难仿制的出。是真是假以自己多年经验也自然不难判断。
而众高级将领中姓余的,也只有一位……
老帅叹了口气,如今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畴。
“大帅,守不住了!那帮怪物攻上来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部将赶到。
老帅立在城墙前侧,目光向北,不语。
北部的群山之上,也似有一道目光撒下,与其遥遥相对。
“没想到……输了啊”老帅长叹一声。
“李达!”
“末将在!”一个部将紧忙回道。
“带一队斥候,准备突围。”
“……是!”每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个部将强忍泪水,点头回到。
“剩下的,为他们……送行。”
周围的将士们都红了眼,却无人有异议。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役,所有送行的将士都将战死,而为了将消息尽快传入后方,这是他们所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众将士听令!”
“在!”
老帅环顾众将,再最后打量他们一眼。
“随我……杀!”
“杀!”声音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