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全之乱失山东

                    第九节 李全归

公元1227年三月，朝廷任命姚翀为第五任淮东置制使兼知楚州，因为姚翀和李全的关系要好。姚翀朝辞时，理宗赵昀对他道：“南北军民都是朕之赤子，不分彼此，你到那要为朕好好安抚！”姚翀带幕僚及二妾至楚州上任，杨妙真请姚翀入城，制司衙门已毁，姚翀寄住在寺院中。前任刘琸带三万兵到楚州上任，尚且命归黄泉，姚翀无将无兵，能有何作为？因此，他打算先快活快活再说！

再说李全在青州被蒙古军围困一年，实际并未死亡，只不过弹尽粮绝，数十万军民剩下了几千，李全坚守青州，再次证明，他的战斗力强悍、意志顽强。守了一年，楚州救兵迟迟不来，凭李全的脑袋，早已想到南宋朝廷要借蒙古军之手，将自己铲除了！李全如何能够甘心，眼下唯一出路，就是投降蒙古军。

双方打了一年，突然说要投降，手下人会怎么想？思想肯定转不过弯来！李全的脑袋多灵光？他聚众对南焚香跪拜后，凄然说对不起南宋朝廷，突然拔剑假装要自杀，身边的部将郑衍德等，已受李全密令，争相扑上去解救，并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投降蒙古，未必不是后路！”李全因此投降蒙古，被授予山东行省（省长）。

李全大将刘庆福，是驱逐第二任淮东置制使许国的主要骨干，未跟随李全在青州，而是留在楚州，楚州局势一日三变，刘庆福心中不安，总想为朝廷立功赎罪。怎么立功，刘庆福想来想去，觉得杀了李全堂兄李福或许是个好点子，殊不知，这李福也在暗中谋划杀他。结果李福胜出，刘庆福反而被杀！

李福将刘庆福的首级交给姚翀，姚翀大喜，飞报朝廷。可姚翀高兴没几天功夫，祸事便降临到自己头上！

此前二月，楚州夏全之乱，造成楚州积蓄一扫而空，运输又跟不上，“忠义军”不敢责怪杨妙真，都指责李福，说他造成大家吃饭困难！李福害怕“忠义军”针对自己，多次找姚翀要粮饷，姚翀都以朝廷未拨付推脱。

六月，李福乘众怒气未歇，和杨妙真谋划驱姚翀。两人邀请姚翀宴饮，姚翀到后，杨妙真却不出来。之后，李福以姚翀名义召其幕僚，将其幕僚杀害。姚翀被李福剃光胡须鬓发，赶出楚州，姚翀凄然狼狈而逃，走到路上又翘了！这是第四位死于非命的淮东置制使。

至此，公元1219年九月设立的淮东置制司，五任置制使贾涉、许国、徐晞稷、刘琸、姚翀，除了徐晞稷，死了四位。这个倒霉催的位置，谁也不敢来任职了。

七月，此前投降蒙古的张林，重新投入南宋怀抱，也在楚州。李福等赶走了姚翀，自己收取赋税养军，没有朝廷调拨粮饷，在楚州的“忠义军”日子过得远不如以前有置制使时滋润。有些将领不乐意了，都说，朝廷不给钱粮，就是因为有反贼未根除！谁是反贼？当然是李全的嫡系杨妙真、李福等。特别是张林，曾受李福欺辱，对李福尤其痛恨。张林于是联络国安用、阎通、邢德、王义深等人，决定将李福、杨妙真等人铲除干净。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砍杀，李福和李全次妻刘氏被杀，杨妙真跑了。张林等以为这刘氏就是杨妙真，将刘氏及李福首级送朝廷。

八月，史弥远欲借“忠义军”内讧之时，将李全余党全部扑灭。传檄盱眙守臣彭托，率总管张惠、范成进、时青进兵楚州。彭托是无能之辈，哪敢指挥张惠、范成进、时青？有人说时青在“忠义军”有威望，史弥远又改命时青做总指挥，结果，这个任命更臭，时青不敢担担子，更不敢得罪李全，反而派人将楚州李福、刘氏被杀的消息送给山东的李全，之后拖延不进军。而另外两总管张惠和范成进，见时青竟成了他们的上级，很不爽快。

心情一不爽，做事就冲动。张惠和范成进很快率军回盱眙，乘盱眙守臣彭托不备，将彭托绑了，率军渡过淮河，到泗洲投降了金军，大家看这事整成啥样了？

再说李全在山东，接到时青的通报，痛苦流泪，发誓要报仇。向蒙古大将要求返回南宋报复，蒙古大将说，你走了，用什么保证你会回来啊？李全也狠辣，当即斩断一根手指，对蒙古大将发毒誓，说回了南宋，必然反叛，否则如同此指！

蒙古大将很会笼络人，不但同意李全南下，还依权授予李全山东、淮南行省（省长），专制山东。十月，李全带着蒙古宣差（指帝王派遣的使者）及几位心腹，返回楚州，受到楚州“忠义军”的热烈欢迎。李全到楚州，穿蒙古衣冠，移文也不用南宋年号，摆明了要和南宋对着干。

李全回来算账，国安用将张林、邢德杀了，向李全谢罪；王义深吓得投降了金国，阎通逃得不知下落。十二月，李全将盱眙的时青骗至楚州，时青以为曾向李全通风报信，性命无碍，又将南宋朝廷的任命书交给李全，讨好道：“我一贯推崇相公，岂肯做这等事？”但李全已不待见时青了，也将其杀了。其后以时青有病为由，将时青妻子儿女骗来楚州，全部杀了，时青所领军，为李全所兼并，至此，楚州成了李全的天下，“忠义军”将领也仅剩李全了。

佐料：刘庆福欲杀李福，李福也想杀刘庆福，史书记载得很有意思。

李福和刘庆福两人，你想杀我，我想杀你！两人相互猜忌，各不相见。李福更奸诈一些，装病半个月，各将都去看望他，刘庆福当然不敢去。

有位张甫的人，一贯和刘庆福关系深厚，他担心李福怀疑自己，力劝刘庆福去看望李福，刘庆福碍于面子答应了。

当日，两人一起同往李福家，刚进李福寝室，刘庆福远远看见李福衣不解带躺在榻上，心中吃了一惊，想退回，可骑虎难下，不得已走到李福床前，见床边有一刀鞘，刘庆福口里问李福病情，一手按住刀鞘，担心李福发难。而李福见刘庆福伸手按刀鞘，一跃而起，拔出刀鞘之中的刀，挥刀即砍，刘庆福拿着刀鞘抵挡，张甫来救，李福左右一拥而上，将刘庆福和张甫砍翻在地。

刘庆福握着刀鞘却被李福拔了刀，我们可以想象，李福在家，就这个动作，可能反复练习了多次，才能如此手明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