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照例把孩子送回老家。
吃完饭,我躺在炕上玩手机,他们都还在吃。吃着吃着就吵了起来,他俩总是这样,说话大声,相互不服气,解决问题的方式之一就是争吵。我根本就见怪不怪。
原因是因为春天,需要打地了。
娘说咱打地吧。路上来了车了。
我爹那个臭脾气接着就嚷嚷起来,找什么路上的车,你找了路上的车,燕涛能依?
我娘说有哪里的车就用哪里的车。
我爹说,不行!那个车谁领进来,谁家的地不要钱,咱不差那三十五十的,不用外边的车。你用了外边的车,燕涛就不愿意了。
我娘说,恩,不用。
其实,燕涛也不是我们村里的什么官官,就是村里的一户普通人家,家里有一个打地的车。
我爸这样说的原因是真的不愿意因为这三五十块钱去弄得自己村里的人不高兴。
然后,他们又谈起来小麦施肥,我舅说,别用那些复合肥,都是假的,施就施尿素。
我爹说,我今天去给他们施肥,东头的那个谁家用的就是河北超市的肥,我也没说话。
我说他们家的肥不好?
我爹说,赠品多,假肥也多。
确实如此,他家里不仅卖肥还开超市。
有一次,我从他家的超市买了一箱营养快线,打开一看,上面的六个是营养快线,下面的六个是色彩艳丽、印刷粗糙的成长快乐。当时就把我雷到了,我都没有听说过这种饮料名字,更没见过这个类似营养快线的成长的快乐。我甚至怀疑上面的这六个营养快线也是假货了。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深,从那以后,我们姐妹几个再也不在他家里买东西了。有时候在家里,有需要买的东西,即使开车出去十里路以外,我也不去他家里买。
所以,我爹说的这句话我是万分赞同的,我十足相信他家里卖假化肥。
但是,我爹明明知道他家里卖的是假化肥,也不去对施肥的主家说。
今天早上,上班的路上,我百无聊赖地开着车。看到路上有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人在走。我想,这个人起得真早,这么早就起来锻炼。慢慢走进了,才看清,那是我村里的兰大娘。接着就明白了,兰大娘肯定是去城里她儿子家看孩子了,星期天,儿子放她的假,她坐公家车回来。我想,这么远的路,快把兰大娘送回家吧,这里离村里还有五六里路呢。反正上班还早。这么想的时候,也就开出去一段距离了。
然后,我掉头准备去送我兰大娘。减下来速度,似乎脑子也慢了下来。兰大娘愿意我送她回家吗?过年她去我家里玩,说是她儿子这几年做得很好,老板很赏识,挣钱也多了。出差总是能得到不少的好处。儿媳妇不用她看孩子,正好她也不愿意去。
在我的眼里,她总是高傲地对这个世界宣布,她的孙子是她给她儿媳妇吃了灵丹妙药得来的,她的外孙子也是她闺女吃了灵丹妙药的结果。她这么骄傲,她愿意我去送她吗?我去送她,村里的人肯定得议论她儿子不会来送她,让她走五六里的路回来。她怎么继续给她儿子粉饰。
于是,我调转了车头,继续走我的上班路。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不是我不去送兰大娘,她才五十多岁,走这点路不算什么。我也不能在心里苛责兰大娘的儿子,因为谁都不知道别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这一刻,我觉得,我和我爹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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