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对老年生存境况的思考

吉田大八《敌》

“没有一个政府会希望不缴税还领着高额养老金的老人长寿。”已退休多年的法国文学大学教授渡边独居一户,计算着自己的存款,在日复一日的精致一人食料理、操持家务、专注文学评论写作的日常中维持着自己尚且秩序尊严的晚年生活,写下遗嘱并等待自己X-Day的到来。

但“敌人不会缓慢靠近而是出其不意”,在看似有精神洁癖、惬意自在、井井有条的一位知识分子晚年生活的持续中,老人味、疾病、专栏解约、金钱见底、受到诈骗、对年轻女学生的情欲、对亡妻的思念,各种艰难支撑着日常的防线逐步崩塌,贫穷的窘迫、对疾病与医疗的恐惧、动物化的羞耻、对再度延续人际关系的绝望、孤独感一一袭来,加速着生活秩序与自我理性走向瓦解,似乎自杀的安排是理所应当的。

影片后半段自邮件“Teki”的反复出现开始,用意识流的叙事手法演绎出了渡边老年痴呆的种种梦呓与臆想,在渡边半梦半醒的心理时空中,让观众窥见了渡边隐秘的另一面:婚外情、对女学生的职权骚扰、利用教授身份之便抢占专栏写作、其实为“辞退”的退休......通过与幻象中的人物交流,表达了隐藏在他表面清高与自尊下内心的忏悔。

在最后,童年战争记忆的创伤被唤醒,他试图直面“敌”与之抗争,迎接真正的死亡。他独自一人坐在门廊边,对着即将到来的“春”呼唤旧日好友来访。对着这个画面我不禁流下眼泪,即便有过多么令人尊敬的社会身份、对自我有多么骄傲、对生活有多么精致体面的要求、与多少人产生过羁绊,在经历如此多内心的挣扎后,一个人的人生结束是那么地简单,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影片从始至终是黑白的,导演刻意要通过无颜色展现出日式一户建的复古雅致,同时更能表现出独居老人生活实质性的本色。“敌人不会缓慢靠近而是出其不意,所以不去安排只是接受。”面对观众对于未来老年生活规划的提问,导演回答。

衰老、疾病、死亡是每个人不可能躲避的课题,包括今年广受好评的日剧《住宅区的两人》也在探讨中年到老年阶段,离异独居女性在社区互助生活的可能性。

杨先生认为不必要在自己风华正茂的年纪浪费时间去考虑这些未来现实,而应该好好体验我们这个年龄阶段(29岁)能够享受的美好事物,或许是对的。而我愿意去了解和看到老年生活的各种可能性,人终究是会独自一人离开的,届时我对自己人生的个人价值与体悟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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