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圈边那棵枇杷树

晨跑路上,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烂枇杷,狠狠地摔了一跤,我急忙爬起来,一边嘴里念叨,是那个没有素质的,把枇杷扔在地上,害我摔一跤。

我抖抖身上的泥土,仰天一看,呀!树上好多枇杷啊!黄灿灿的像极了那小小的黄灯笼。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刚刚踩到的枇杷应该是熟透了,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枇杷自己掉下来了。

这条路在小区的后山,比较偏僻,走的人也很少,这些黄灿灿的枇杷就这样被遗忘在闹市中的一隅,我也是今天晨跑,才发现这条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宝贝!

我可是最喜欢吃枇杷了,那黄灿灿、圆嘟嘟的果子,剥开薄薄的果皮,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满口爆汁,不管是解渴、解暑、解困,都不在话下。

尤记得小时候,二伯伯家牛圈边也有一棵这样的枇杷树,树很高、枝繁叶茂、四季都是青色,结的枇杷果很是大颗。

每年到五六月份枇杷成熟的季节,小伙伴们的眼睛,就没舍得从那棵枇杷树上离开过。那圆嘟嘟、黄灿灿的枇杷总是让人忍不住咽口水,以至于常常梦里都在噘着嘴舔那些果子……

记得那年,那棵枇杷树结的果异常的多,加上天气又好,刚到六月中旬,枇杷果便已黄透了,黄灿灿的枇杷挨挨挤挤的,像一串串透着光亮的黄色小灯笼。

同样也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早上,那天是赶集天,一大早弟弟就来床边兴奋的对我说,二姐、二姐……快点,二伯伯今天去赶集去了,二伯伯去赶集去了……,我和姐姐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弹起来,我们等这一刻可是等好久了。

趁二伯伯去街上赶集这个空挡,我和姐姐弟弟飞一般跑到牛圈边,一眼望去,那让人流口水的枇杷可真多啊!恨不得马上摘上几颗来填补一下早已馋得慌的嘴。

因为我瘦,身体又很灵活,姐姐就让我爬上树去摇枇杷,还递给我一根长长的竹竿,姐姐和弟弟则负责一边放哨,一边捡枇杷。

我迈着轻盈的步伐,用双手扶住树干上的老枝丫,脚也跟着跨步,不一会儿便爬上了枇杷树。刹那间,我的整个身体都被枝繁叶茂的枇杷叶遮住了,我的左边、右边、上面、下面全是金灿灿、圆嘟嘟的枇杷果子,像一盏盏透着暖光的小灯笼,正在迎接勇敢爬树的我。

看着那一颗颗诱人的枇杷,似乎在等待着我赶紧把它们带回家去,可我并没有快速去摘,而是精挑细选的摘了几颗又大又圆且已熟透的果子,轻轻用手剥去那层薄薄的果皮,然后放在嘴里,那酸甜可口的果子着实让人回味无穷,让人陶醉不已。

别只顾着吃了,待会二伯母来了,快点摇,使劲用竹竿打……在姐姐的呼喊声中,我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我拉住一根结满枇杷的枝丫,使出吃奶的力气疯狂摇晃,只见熟透的果子,争先恐后的从树上掉下去,我再用竹竿用力打枇杷枝丫,只听见,那落下的枇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姐姐和弟弟一边捡、一边往衣兜,裤兜里踹,还不忘往那满是期待的嘴里塞上一两颗。

正当我摇得起劲,他们也捡得嗨时,一声“谁在偷我家枇杷,等我去拿竹竿把她拽下来,摔她个屁股开花,”从远处传来……

姐姐结结巴巴地说:“快快……快点下来了……二奶奶来了,我们赶紧跑……”

姐姐和弟弟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还在那棵树上的最高处,我踩在两根大枝丫中间,脚瞬间颤抖得厉害,我试着一步步慢慢挪开抖动的双脚。然而,左脚一点也不听使唤、一脚下去用力太大、只听见枝干哗的一声,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便掉在了牛棚顶上,接着又掉进了牛圈里。

原来那牛圈顶是用杉树皮一层层盖的,我从树上掉下来,像高空抛物般重重地摔在牛圈顶上,牛圈顶的杉树皮,经过长时间风吹日晒,早已不那么坚硬了,才导致我一掉下去便摔出一个大窟窿来。

幸好二伯伯早上出门前,已经把牛牵去山上了,并且还丢了很多稻草在牛圈里,福大命大的我,也正好掉在稻草堆上,要不然后果真是无法想象……

当我还没缓过神,还没来得及安抚一下摔痛的身体时,二伯母吼骂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我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赶紧轻轻的用厚厚的稻草把自己盖住,把自己埋藏在那股臭气十足的稻草堆下,此刻的我又痛又臭,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声大点都会被发现。

“我明明看见有人在打枇杷,跑得还真快,是那个挨千刀的,我非把他揪出来不可,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只听见平时一脸慈祥的二奶奶,一边捡着姐姐弟弟还未来得及捡并遗留下来的枇杷,一边嘴里不停地骂着。

过了好一会儿,吼骂的声音也逐渐停了下来,二伯母离开的脚步也越来越远,这时,我才缓缓地从厚厚的稻草堆里探出头来,可把我给憋坏了,那股臭味,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当然,最后我们还是被揪出来了,尽管牛圈里有厚厚的稻草,我的脚还是摔伤了,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就被爷爷抓了个正着,还没等爷爷拿出家训戒尺,我就已经一五一十地招供了,加上二伯伯回来后,发现牛圈顶上一大个大窟窿,他一猜便猜到了我。

这是不能原谅的,爷爷说,为了让你长记性、以后不再犯,一向赏罚分明的爷爷在院坝里罚我跪了一个下午,并且不准吃晚饭。

爷爷非常生气地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翻惊倒柜的,还去爬树、看把你能耐得、你是猴子吗?没有一点点女孩子样?摔破了相、摔断了腿看你以后怎么办?

在我被罚跪期间,爷爷也去我们自家牛圈顶上,拆了几块杉树皮,把二伯伯家的牛圈给修好了。

此后,我们就再也不敢去偷枇杷了,每年待枇杷成熟时,也只是远远地看着,虽然有时也馋得咽口水,但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诱人了……

多年后,二伯伯家的儿子打工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外地媳妇回来,二伯伯说要给他们盖新房子。很快,他们便把牛圈拆了,那棵枇杷树也砍了。

自此,寨上再无枇杷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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