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夏天,我上初中。
洗山粉的水流进稻塘里,鱼浮头了。
估计是淀粉在鱼身上沉积下来,鱼憋死了。
小姑爷是队长,大家把鱼拉上来。
鱼很大,红头红腮的。有鱼吃了,我们都很开心。
三辈丈人来了,半上午到的。
“我先赊条鱼回家煮煮。”三辈从月篮里捞了一条。
队长没有吭声,算是默许了。
大肚子看到了,端起一月篮,说,“我也赊点鱼。”
这下好了,大家一拥而上,抢鱼了。
队长无法制止,跳脚大骂。
“这些狗×的,吃的死!”
地上满是鱼鳞。
水生爷来晚了,破口大骂,找始作俑者。
三辈已经走到半路,手里提着一条大鱼。
不知为何,两人打起来了,在满仓门口翻滚。
村里面最有力气的就是他俩。村里死人抬棺材,大头就是他俩抬的,一口气抬到山上最好。
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何况他们都攥了一块石头在手里,一触即发。
柳青在拉架,乱作一团。
那条鱼被拉断了,首尾异处,眨巴着眼,回望着这乱象。
最后,抢鱼的人都来了,二虎被拉开了。
柳青挨了几拳,脸又青又肿,口角有血,也不知谁揍的,坐着地上。
“都是现世的东西!饿鬼投胎!”不知柳青在骂哪一个。
“瞎心X, 人家男人打架你夹着过二十四。”刘奶奶骂柳青逞能。
腊月二十四我们过小年,不像北方,二十三请灶王爷。
“婊子养的,为条鱼和人家打破头。”柳青气呼呼的。
后来,有的人没抢到鱼,就去大肚子家去要。他把鱼藏在粗糠里,说没有了。
有人闻到腥味,抢了几条。
抢鱼成了我们村的丑闻。小姑爷不再当队长了,恨自己无德无能。
满仓接任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