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之童年基因(下)——如果

在《海上钢琴师》之童年基因(上)中,我们解读了1900一生无法走下大船迈向新大陆的必然。有的朋友觉得不解渴,要阐述更清晰些,也有的朋友认为这种必然也是一种偶然。好吧,我们来试着改编一下剧本。

如果。

如果丹不在1900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离开人世。

我们展开想象的翅膀——1900沐浴在简单有力的父爱中长大,虽然没有妈妈,且物质匮乏,认知受限,1900在底舱渐渐长大,他与外面世界的交流时刻就是坐在底舱的窗边,注视辽阔的大洋,心中总有些疑惑,而父亲丹和周围的添煤工对他的解惑让他产生更多的疑惑,关于妈妈,关于马,关于大陆,关于T.D,关于他自己(周围没有一个像他那样的男孩),关于孤独。

大船一趟一趟在大西洋往返,1900在这些往返中随波长大,他的呼吸应和着大洋波浪的起伏。大洋的怒吼和无边静谧就是他心中的旋律,辽远的海天让这旋律尽情地尽情地弹唱......

还是会有那样的冲动和那样的契机,1900让这属于海天和自己内心的旋律在钢琴琴键下奔涌而出,惊到已进入梦乡的一整船人。

如果丹没有死,看到1900第一次像一个音乐王子一样坐在钢琴琴凳上的样子,这个粗壮的黑人汉子该会发出怎样的豪气的笑啊。

除了这些幸福美好的时刻,也会有父亲和儿子之间的较量了,当1900逐渐长成一个英俊的白人钢琴家,而如果黑人父亲丹还活着。

1900会常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的亲生父亲和母亲,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把我放在豪华游轮的大厅里;1900会从某一时刻对丹说:Mama is not a horse,你骗了我;陆地上没有食人鲨,食人鲨是海洋生物,会有父子的争吵,父子的情感冲突,会有父亲的低头儿子的野蛮生长......1900会有机会在青春期与父亲分离,会向父亲愤怒地表达那些带给他恐惧的东西都是父亲捏造的,愤怒爆发后可能会嘲笑父亲:你怎么会有那些荒谬的想法呢?父亲自我解嘲地笑笑: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大概1900的天籁之音也会有一些尘世的气息,大概在其他一些因素的作用(比如友情,比如爱情)下,还是可以离船上岸,去过一个杰出钢琴演奏家的生活吧。

但这些只是如果,丹甚至没有等到陪伴1900长到哪怕十四五岁,1900失去他亲爱的父亲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孩童。因此,1900并没有机会一边成长一边质疑父亲,一边从船上的社会学习中获得normal的认知一边调整儿时经历带给他情感上的印记。

相反,父亲的离去,让1900铭记了父亲的一切,父亲的爱,父亲的话语,父亲的信仰。

如果。

如果1900能在后来的船上生活中遇到一个带有心理学头脑的朋友,了解他的恐惧,理解他的恐惧,和他一起去体验那种恐惧,或者1900唯一那次走向大陆的行动中,这位朋友陪着他,如果MAX那次不只是送了他一件外套,而是陪着他去慢慢经验那段通向大陆的舷梯,一边走一边谈那个女孩,一边走一边哼他们熟悉的曲调...也许,不知不觉中,1900也是可以跨越这一步的,虽然跨越之后也许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大陆生活的不适等着他去遭遇。

如果。

如果那个女孩下船的那天,人群没有那么拥挤,他俩未被人潮隔开,如果那女孩接过了1900送她的那个碟片,如果他们之间能有更久一点的拥抱,也许,1900在尘世的爱情或荷尔蒙的作用下,会有那么足够疯狂的几分钟,真的,几分钟就够了,几分钟就从那条大船、那条英美之间往返不息的流动家园上解放出来,迈向了新大陆。

然而,这一切都是只是如果。

这些偶然的如果,并没有发生,或者发生得不够炽烈。

这个和海天共鸣的钢琴家,终其一生活在起伏的大西洋海面,无法走向新大陆。

真的应了中国一句话:上船容易下船难啊。

事实上,我也并不认为1900最好的归宿是走向新大陆,正如我不确定他与这条老船一起在炸药中葬身是最好的归宿。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最好的归宿是什么呢。

我只是在试图去欣赏去感觉,1900,这样一个人,他的成长,他的努力,他的选择,他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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