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殿内,灯火辉煌。刘国陛下刘枭宸在侍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面容枯槁,双目锐利,气场森然,在下边哆哆嗦嗦地跪着一个老嬷嬷,“玉嬷嬷……你可想清楚了,混淆皇家血脉,是杀头的大罪。”这玉嬷嬷不是别人,正是玉嫣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他伸手拔起床头的宝剑,门外的闪电被惊雷拥着,映在锋利的宝剑之上,以至周边的人瞬间闭了眼。玉嬷嬷哆哆嗦嗦地低眼看着她脖颈上的利剑,瞳孔放大,却还是更着脖子道“陛下,老奴若是有半丝虚言,就让我死于这天雷之下。”这时,另一道年轻稍微尖细略显轻浮的嗓音传来,“父皇,想来玉嬷嬷不敢欺瞒陛下,况且阿蕖与玉嫣夫人的容貌一摸一样。”一墨青色的锦衣公子拱手道。门外天雷滚滚推磅礴大雨入门,清脆沉重地落地,又听到一声豪气的大笑声“哈哈哈,吾本以为玉嫣夫人去了,公主的行踪再也无人知晓,天佑孤,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公主。”诡异地笑意犹如雨后春笋般在墨青色的锦衣公子嘴边蔓延,“毓珩恭喜父皇寻回皇妹。”
刘枭宸望着阿蕖,柳叶眉,眼含秋水,状若桃花,唇如红樱,与他的发妻朱氏玉嫣一般无二,如同一人。如今这秋水生雾,桃花滴泪,“民女阿蕖,见过陛下。”惊鸿一瞥,如同桃花飘落,“太像了……”他凑过去看,“像……真是太像了……简直如同桃夭再世。”阿蕖有些疑惑,刘毓珩解释道“玉嫣夫人形若桃花妖,故又称为‘桃夭’夫人”刘枭宸高兴道“封阿蕖为灼蓁公主,赐公主府。”消息不胫而走,众人皆知,十七年前在前朝为质的玉嫣夫人虽然难产去世,但是,却留下一个公主,十七年来寻觅无果,如今已重回昭明京。“听说了嘛,陛下对灼蓁公主宠爱有加,公主府奢华无比,金银玛瑙玉石翡翠暂且不提,仆妇丫环无数更不必说,更有千顷桃花林与暖泉可供观赏嬉戏。”台下客议论纷纷,台上人此刻正在她的三千桃花林中荡秋千,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墨青衣裳,狐狸眼睛,长眉入鬓,身姿风流,青丝如瀑,头上的透光白玉簪更添贵气“阿蕖,刘国的公主,你可还衬心?”刘毓珩道,丫环仆妇皆被他身边的侍卫九辩的剑一横挡开老远,灼蓁抬眼望去,已经看不清面容。九辩名字起的文雅,其人却是一个三大五粗的壮汉,很蛮很横,力拔千斤,跟文雅儿子丝毫不沾边,跟能言善辩这个词更是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属于有事没事拳头说话的类型,但是,他有一个优点足以抵得过以上所有的缺点:忠心。她抬眼看他,如同千万条蚕丝包裹着他,宽袖收拢着风,如一只粉色蝴蝶,他低头,手指摩挲着她的唇,醉眼迷离,“阿蕖,等我即位,就娶你做我的皇后,如何?”她笑了,秋水盈盈,“皇兄。”温柔的语气,咬牙切齿地“你别忘了我们是兄妹。”
萧兰缨正在闭目养神,秦沧正看着他与谢惊鸿及其相似的眉眼。天下皆知,凌云阁的易容术独步天下,却不知真正的凌云阁秘术并非人皮面具,而是一味药,名唤“临容”,服用此药者,如若服用药的一盏茶内多次见到一人,他们的容貌就会越来越相似。“临容”无色无味,谓之临摹的容貌,或者临时的容貌。
“醒了?”萧兰缨揉揉惺忪的睡眼,“舅舅,你怎么来了?”秦沧一身戎衣立在一旁,俯首看着睡塌上的萧兰缨,似乎要从他的眼里、脸上挖出些什么。“你见到她了?”萧兰缨的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落,就像秋叶落入秋水里,让人无限伤感。“舅舅说,妹妹容颜与我甚为相似,我小时候觉得我和她不像,现在看着送来的画像,再看看铜镜中的自己,倒是有七八分相似。”他的眼神躲闪一瞬,又直视着秦沧接着说“我倒是在朔北见到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侠,背影与这幅及其相似,但是,她的面容……” 萧兰缨坐下来,在他面前摊开两幅卷轴,“这是?”秦沧指着另一幅问道“这幅是刘国公主,就是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位。”他顿了顿道“我见到的那位女侠,样貌与这刘国公主一摸一样。”秦沧大马金刀地坐下,手指轻叩金丝楠木桌沿,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杯茶,淡淡道“公主师承凌云阁,凌云阁易容术独步天下,乔装打扮并不稀奇。”萧兰缨皱眉,俯视着秦沧,然两人气势颠倒,秦沧分明坐着,却好似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