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文老师虽然经常被我随意调侃儿叫成“大玺子”,但她其实只是个比我儿子阿蛋蛋先生还小了四岁的龙姑娘。最近写文章表现比较积极,笔头儿挺勤快的。她刚才写了一篇随笔《秋雨送寒衣》,尚可一读。
无巧不成书。我在今晚天黑前,也是被俺老爹吩咐着跟他一起去为我的爷爷奶奶送寒衣。明天是十月初一,今天农历九月末则恰逢我的生日啊!哦,上帝!难道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么?我匆匆地带着老爸开上车赶奔一个叫“赵河沟”的大行政村,从路过的商店里买了两包黄灿烂的金元宝和几件祭祀的寒衣。
东西买齐了,我老爸建议回家半路经过墓地的时候,顺便就把寒衣给我的爷爷奶奶送走。离墓地才两三公里,一脚油门儿踩到底即可到达。下了车,暮色四合天渐黑。我爷爷奶奶的坟在一条南北大道的路西侧,一条荒草萋萋的枯河北岸上。我爷爷病故于1981年的4月6号,亦即清明节的次日,农历三月初二。那年春天不足八周岁的我正在读小学一年级的下学期,距今已有43年半的光阴黄鹤一去不复返。
又五年后,及至1986年的7月15号,农历六月初九,在我念完第一次初一的那个暑假才开始的时候,我奶奶也因病去世了。已离我而去38年矣。我爷爷年长于我奶奶五岁,我奶奶又恰恰比我爷爷晚去世五年。最后算来老两口子皆没有活过73岁那道坎儿。
我老爸今年周岁七十八,平时一直喜欢在自家后院种菜,身体健康,行动敏捷。仿佛能感觉他从公路上一路下坡儿走到我爷爷奶奶的坟前,那腿脚甚至比刚过天命之年的我还利索呢。“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我在心里还暗自偷偷儿地夸俺爹呢。
我老爸是我爷爷奶奶的三儿子,曾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文革前,跟村里另一个同学二人考进了大学,所以我老爸成了爷爷奶奶心里永远的骄傲。我的独生儿子阿蛋蛋,目前已在北师大那所象牙塔里连续折腾到了第七个年头儿,正在一往无前地跟生物细胞儿学博士学位玩儿命死磕呢。我哩?作为爷爷奶奶的第六个孙子,自幼就天生是个顽童烂仔淘气包儿。基本上啥都爱,就是专门儿不爱学习。别人学而优,我则学而差。我老爸大学毕业称学士,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儿阿蛋蛋可以拼出个博士。而我呢?啊呀,大半辈子却混了个“啥都不是”嘞!
我正深陷在胡思乱想中,忽觉眼前有团团火苗儿闪耀。噢哟!原来我老爸早就把金元宝和寒衣点着,都烧了快一半儿了。我如梦方醒,赶紧俯下身去帮忙把纸元宝往火苗儿里送。我这个啥都不是的第六个孙子,在亲爱的爷爷奶奶墓前,深愧不已。
在墓前送寒衣的火苗儿里,我仿佛看到了爷爷奶奶亲切的笑脸。刹那间,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我很想给自己写一本儿自传,书名就叫《第六个孙子》。我的另一个写作导师齐帆齐特别了解我的成长经历,她曾经“呵呵”了一声,说我是“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纯粹就是垮掉的一代。
齐齐虽是戏言,但我则确是悚然而惊,浑身上下一激灵!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人生虽如梦,那也不能颓废到底呀!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回首青春来时路,我还是不服气儿,还想再念念书,拼一把哩。
我的英文老师大玺子,难道你就不能说两句,替我鼓鼓劲儿么?火光中只见大玺子一晃脑门儿,置之莞尔。牛油果儿,你听着:“人生五十当十五,还似初生一牛犊。余生绝不等闲度,依然学富五车书!”[哇][拳头][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