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年有些不好意思了,腼腆的一笑,想了半日方说:“以前你老不理我,又老对同学们凶,我还真有些怕你。可今天一看,你一点都不凶了,心还细得很,还真是个好女娃。”
李玲玲笑看他半日,却不言语。
被她这一看,瑞年很有些心猿意马了,突然耍个胆大,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真,真想,想,叫你给我当,当,当媳妇。”话音未落,却早已头上、脸上直冒汗,只把头低着,再不敢看她。
李玲玲笑道:“我才不给你当媳妇,一个李梅子不够,你还要几个媳妇啊?”
郭瑞年急忙说:“不,不是的……”
李玲玲笑得咯咯咯,却又瞟他一眼说:“你跟梅子那些故事,谁不知道? 我都不好意思说。要不同学们为啥背地里都叫你小榴芒?”
瑞年红着脸,正待说话,却听得外面传来吵杂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又听得李梅子在嚷:“这死郭瑞年,跑哪去了?”
瑞年正要应声,李玲玲却摆摆手,小声说:“你赶紧躺到床上装死,我吓唬他们一下。”
瑞年道:“我身上脏得很,害怕把被子弄脏了……”
李玲玲道:“孙老师又不是爱讲究的人,你赶紧,我开门了。”
瑞年便脱了鞋,直挺挺躺到孙老师床上,闭上了眼睛。
李玲玲偷偷一笑,在眼角和下眼泡抹了些口水,跑去开了门,一边拿手背擦眼睛,一边走出门去,带着哭腔说:“郭瑞年叫王世覃打日塌了,都在床上不动弹了……”
操场上那伙人中突然摊坐下一个中年妇女,哭喊一声“我的儿呀……”早把眼一翻、牙一咬,背过气去。旁边的人急忙拉她,只个“长玲婶”、“长玲姐”的乱叫。
郭瑞年早已扑出了门,跑到张长玲跟前蹲下,不住地摇她的膀子,哭喊道:“妈!妈!我没事!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他的屁股上早被踢了一脚,只听得郭达山的声音在骂:“狗日的,都学会吓人了!”
张长玲已经缓过气来,又哭又笑道:“你个死瑞年,把妈吓了这么大一跳!”
郭瑞年嘿嘿一笑。
一旁,李玲玲将脸贴在她妈妈身上,早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今天要不是郭瑞年,我跟何秀莲都活不成了。狗日的王施覃,带着一群碎娃欺负我们……”
见女儿哭,玲玲她妈也哭得眼泪巴叉的,安慰女儿两声,又回头骂:“狗日的王八蛋,死儿绝女的!”
温麻子铁青着脸站在人堆里,一声也不吭。
屎蛋子他大王耀猛也铁青着脸,电杆一样杵在人堆里。
队长汪耀全——也就是汪衍荣他大,已经听明白了个大概,便喝道:“王耀猛!你个狗日的!你自己当四 类 分子还不够?是要把屎蛋子也惯坏,还是咋?”
王耀猛把头低得更深了,就是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