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小长假是我们进入B大的第一个假期,恋家的小孩范昶玎在假期前一天下午就买了火车票回家,说是想亲口告诉他老爸老妈B大的校园生活多好,舍友对他多棒。我们集体出动送他去火车站,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还有多带“小飞燕”回来。
晚上107有重大活动,CS高手卞小伟同学他们战队要打一个线上赛,据称很重要关系到能够参加明年在B市举办的世界总决赛。虽说我们平时没少被卞小伟虐,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要挺他一把。
吃过晚饭没多久,我们宿舍里已经聚满了来观战的人。我们在门上贴上非会员禁止入内的告示,并把会费改成啤酒、花生、薯片等能供观战时吃的吃喝的东西。宿舍里空间有限,来的早的自带椅子,来的晚的只能站着看。
比赛定在八点半,八点一过,卞小伟就登陆账号进入比赛主机。我第一次知道卞小伟的游戏ID叫Alexander,卞小伟自称这个英文名的寓意是人类的保卫者。我出于好奇到网上搜过,英文名没搜到卞小伟,中文名寓意搜到了另一个CS高手guardian。
我对CS只有被虐的回忆,平时玩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了解,甚至都叫不出地图的名字。好在有110宿舍的杨帆,杨帆担任我们的现场解说,在不影响卞小伟比赛的情况下给我们作介绍。
比赛采取三局两胜制,经杨帆介绍第一张比赛地图是号称国图的沙漠2。我们对竞技游戏几乎都没了解,只是粗鄙的认为是个杀人的游戏,没想到原来还有那么多战术。手枪局卞小伟他们打了个311的战术,三人抢A短小道,一人在中门假打,一人在B点牵扯,对方应对不及时卞小伟他们战队轻松拿下。
连拿下3局后,卞小伟扛起了狙击枪,我们这才知道原来战队和球队一样都是有严格的位置划分的,卞小伟是大哥,要是别人敢随便扛狙击枪是要被骂的。
杨帆小声解说:“中门有对面的狙击枪,看来对方是想从B点进攻,有点危险卞小伟他们B点近点没人掩护。”
当我看到卞小伟蹲在了平时虐我们的狙击位,还以为这句他们赢定了,没想到对方连续扔了两颗闪光弹,扛着AK从B点冲了出来直接秒掉了闪白的卞小伟。没了大哥卞小伟的警察们有点慌乱,被匪徒击败后又连丢了四局。
杨伟告诉我们沙漠2之所以被称作国图,其中一个原因是国内大部分战队练的都非常多,所以你能想到的常规位置对方也能想到。除非能想出好的战术,否则在大家枪法差不多的情况下很难分出胜负。
我们屏息静气的看着处于劣势的卞小伟战队,这时的卞小伟没了平日吊儿郎当的表情,不停的在耳机里指挥队友。杨帆说卞小伟真牛逼,一般指挥是拿不了狙击枪的,因为很容易会分散精力导致空枪。我们也对卞小伟刮目相看,没想到他除了虐我们还是有点实力的。
卞小伟在耳机里提醒队友快速抢A短,我们看到两名警察采取双架直接冲上小路,作为狙击手的卞小伟抢占中门,直接隔着门穿死了一名匪徒。
杨帆没忍住喊了一声:“漂亮!”
A小道的两名警察利用烟雾弹和闪光弹阻击了对面三名匪徒的冲锋,等到大哥卞小伟回防后轻松击毙所有匪徒干脆利落的拿下一局。下半场交换角色之后的手枪局,对手采用了亡命一波流的战术,身为防守方却出人意料的rush中门,匪徒措手不及五人立刻被击杀四人,只剩下卞小伟自己。
现场解说杨帆叹气说:“完了,五对一还有三个是满血怎么打。”话音刚落卞小伟已经击杀了两个,杨帆看到后说,“有机会,我还说卞小伟怎么没买枪原来买了防弹衣。”杨帆说防弹衣在手枪局有时特别重要,只要不被爆头能扛很多枪。随后,我们亲眼目睹了卞小伟1v5的惊天大逆转,只见他手中那把格洛克使得出神入化,在残血的情况下最后完成了翻盘。
我们这些不懂的人都看的热血沸腾,何况是身在其中的卞小伟,他兴奋的转过头问我们:“怎么样?”
我们大喊:“牛逼!”
依靠着卞小伟的神奇发挥,他们战队艰难的拿下了沙漠2这张地图。比赛来到第二章地图火车,手枪局一上来杨帆就断定对面平时肯定没怎么训练过,果不其然卞小伟他们一路碾压赢了第二张地图,最后一局在无关胜负的情况下,卞小伟他们还全部拿起P90玩了一次A点rush。
比赛结束,卞小伟他们干净利落的带走对方。全宿舍沸腾,来观战的人纷纷和卞小伟击掌庆贺,有人提议说反正明天不上课不如疯狂到天亮。
我们也向卞小伟表示祝贺,我对卞小伟说:“恭喜你,冠军!”
卞小伟有些茫然的说:“什么冠军?”
池博青说:“你们不是赢了吗?”
卞小伟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说:“今天只是一场预选赛,小组赛还都没打完。”
我们二话没说把杨帆等人赶回了自己宿舍,边赶还边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等到轰走其他人,我们把被那群人当神一样供着的卞小伟扔到一边,嘟囔着说:“还以为多牛逼,原来只是小组赛。”卞小伟颇感无奈,默默戴上耳机和队友训练。
—————————————————————————————
一号当天学生会组织集体爬山,因为是入会后的第一次集体活动,我放弃了睡懒觉准时跑去校门口集合。池博青这小子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寂寞难耐竟然也睡眼惺忪的爬起来,说要跟我一起去爬山。池博青的对象在外地上大学,从两人打电话的频率来看关系应该相当密切,只是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自诩为恋爱大师的池博青到现在还是童男子。不过有一点着实让我们佩服,虽说池博青经常教育我们“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道理,而且他满腔热情满脑子恋爱理论,但从没红杏出墙过。
池博青曾试图拉上卞小伟,可惜那小子昨晚打游戏到半夜,这会睡得跟死猪似的,估计不到下午醒不了。
学生会参加的人也不是很多,新生就更少,不过大当家张洋在,我们宣传部的头目汤思倩也在。池博青在看到学生会外联部的干事张洁后惊为天人,说他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种尺寸的姑娘,他偷偷告诉我张洁必有“大胸之罩”。我谨记池博青的教诲,提醒他张洁属于他所说的两类有毒姑娘的其中一类,劝他保重身体。
过节出门简直是种灾难,走到哪都是人,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点又是换乘站。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车站的时候,台阶以下两米处都站满了人。大当家张洋高声喊话,说让我们跟紧千万别跟丢了,但是上车后所有人还是被打散挤在各个角落。
我和池博青站在中间位置,前后左右被人挤得水泄不通,池博青呻吟着说:“没想到外面人这么多,早知道就躺在宿舍睡觉了。”
我提醒池博青千万别乱动,因为只要稍微松懈下一秒很可能会被人挤到窗户上。我极力维护着自己的空间,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和苏慕锦、陶陶三个人去R大的事。那时候我被二女从一百多个人头里认出来,很快成了被她们驱使的奴隶,周末陪着她俩去R大玩。我记得苏慕锦好像说过她其实想上R大的,但是听说R大的经管系没有B大的出名就改成了B大经管系。那天去的车上也很挤,我用身体挡住了所有敢靠近他俩的人,后来听陶陶说还是有个猥琐男故意蹭了她一下。遥想当年温香软玉抱满怀,如今这俩姑娘也不知道跑去哪玩了,我只能抱着栏杆。
不过很快我胸前的一点空间也钻进了一个人,那人趁着公交车摇晃我身体不稳的空挡狸猫般灵巧的钻到我身前。从背影和体型看是个姑娘,我一向都很佩服姑娘对于公交、地铁空间的敏感度,她们总能在不可能中寻找空挡,比如说公交前排和黄座位之间的空地儿,后门下车的台阶,地铁车厢的角落等等。
池博青用胳膊捅了捅我,眼神里透露出艳羡的神色,我心说这小子肯定看过不少关于痴汉题材的毛片,以为每个姑娘都有等待被侵犯的的欲望。以公交车里人口的密集度,只要我手上乱动一下,下一秒绝对会有正义的使者出来制裁我。
公交车拐弯时,我看清了那姑娘的侧脸竟然是张洁。我的视线不自觉得被她身体上最突出的部位吸引,忽然想到毛片盛产地一个叫太宰治写的《人间失格》,张洁绝对是文学和荷尔蒙的双重产物——“人间胸器”。我们刚进B大时,内心一片纯洁被池博青逼着看了人生第一部毛片后,又被他拉着讨论岛国姑娘内八小短腿的身体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强悍的身体器官。
范昶玎当时被我们赶到了宿舍外面,我和卞小伟还沉浸在刚才岛国姑娘的“胸器”上 ,不得不说对于涉世未深的我们什么腿啊、脚啊、脸蛋啊都是其次,眼睛里只有胸器。卞小伟张大的嘴巴闭上前一个劲的说那肯定是假的,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那样的姑娘。我说是不是水土和饮食的原因,我有事实依据我们看过的外国电影里的女演员,平胸的几率特别小,岛国肯定是受了欧美的影响,历史课本上不都讲过吗,二战后岛国的经济腾飞全靠山姆大叔。
池博青骂我们没见识,说以他的了解除了和先天发育有关也离不开异性的抚摸,他说姑娘的胸器有着和我们小兄弟一样变大的功能,只是我们在一泻千里后会收缩变小,姑娘们只能变大不存在缩水的可能性。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张洁微笑回头:“周沐,原来是你啊。”
“你认识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张洁理所当然的说:“那天竞选学生会的时候咱们不是见过吗?”
我想起那天口若悬河的她,笑了笑:“那么多人头亏你还能记得有我这一号。”
“想不记得都不行,”张洁说,“我们部长在得知你进了宣传部后悔恨说没有早下手为强。”
我想起那天外联部部长看张洁的眼神,心说他难道男女通吃,客气的说:“看来我和外联部是有缘无分。”
“不只是我们部长,听说张洋也对你赞誉有加,”张洁回头看着我,两只手抱着栏杆样子特像插画里的抱抱熊,“听说象棋比赛的海报是你做得,真棒。”
“说实话,海报之前有人做得差不多了,我就是帮忙排版。”对于张洁的盛赞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想她很可能是想打发路上的时间。
“那也很厉害,我到现在电脑装系统还得到外面找人弄。”人都说胸大的姑娘特别有自信,这点张洁隐藏的很好。我发现她很会捧人,能准确掌握对方身上的虚荣点,以自己的卑微衬托对方的高大。
池博青在旁边忍了很久,听到张洁的话说:“外面电脑店里多坑人啊,装个程序要三十,以后要是有电脑方面的问题你可以找我,不管是装系统还是买配件我都能搞定。”边说还边朝我使眼色,我心说是你自己说张洁这种姑娘有毒,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我把池博青引荐给张洁,张洁很礼貌的说:“哦,你好。”然后,恢复之前抱抱熊的姿势,之后的路上再没回过头。
池博青在张洁背后张牙舞爪的做着鬼脸,我心中乐开了花,心说就算他是恋爱大师,也得遇上给他发挥机会的姑娘。人人都知道伏尔泰不如卢梭这个死对头长得帅,但是姑娘们偏爱伏尔泰,关键问题就出在姑娘们愿意和伏尔泰臭贫三个小时,不愿意和卢梭聊上五分钟。
到了山下后,池博青死活不上山,我说又不是让你剃度当主持,再说庙里也不收你这种六根未尽尘缘未了的童男子。池博青指着山顶对我说:“你不知道,这座山在B市是出了名的邪门,凡是热恋中的男女爬过下山后指定分手。”
我不太关心他的话问:“那对以后找女朋友有没有影响?”
“这倒没听说,”池博青反应过来骂道,“你小子有没有良心,竟然敢不管兄弟的死活。”
我看着他怀疑的问:“你小子不会是被张洁拒了心灰意冷了吧,哎,你不是经常教育我们说就算是被姑娘拒了也还有人生吗?”
“怎么可能,”池博青嘴硬说,“你以为我真喜欢那种胸大无脑的姑娘,她在我眼里顶多算是A级,还没达到特A级的标准。”
我心说池博青果然不同,听说过按身高、长相和特征来区别姑娘的,还是头一回以牛肉品质作为分类标准。“那你说到底什么样的姑娘算是特A级,”我笑着说,“别告诉我是韩牛。”
池博青说:“那样的姑娘咱们身边就有两个,苏慕锦和陶陶。”
我刚想说原来他小子早早盯上了苏慕锦和陶陶,回头看到苏慕锦和一众人正朝这边走过来,我苦笑着对池博青说:“特A级来了。”
苏慕锦也看见了我,脱离队伍快走了几步来到我面前:“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我正想问你同样的问题,你先说。”
苏慕锦指了指身后的男女:“我们新闻站集体来爬山。”
我伸出手指了半天也没发现学生会的人:“真是巧了,我们学生会也来爬山。”
池博青对苏慕锦垂涎已久,偶尔在食堂或是教室里遇到总要贫上半天,他舔着脸说:“我自己来的,要不加入你们队伍?”
苏慕锦笑着说:“欢迎,不过我们中午要在山顶上野餐,你需要自带干粮。”
我在池博青的啤酒肚上拍了拍说:“不用带饭,他都是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
“去你的,我又不是老屈。”池博青不满的说。
“不是你说要讲究天人合一吗,不对记错了,”我故意说,“你说的是合体。”
苏慕锦刚要说话,后面一个帅气的男生走过来说:“幕锦,怎么停下不走了?”他看到我和池博青后笑着问苏慕锦,“你朋友?”
“我们班的同学,”苏慕锦帮我们作了介绍,“这是我们新闻站的副站长张烁。”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张烁,人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是张烁却是真正的盛名之下无虚士。张烁有着让女人着迷让男人嫉妒的外表,说话大方得体毫不做作,身上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一种醉人的气质。以前我看武侠小说里描写某个大侠出场,总说这个人声振寰宇,气度不凡怎样牛逼,张烁才是真的牛逼。和张烁那种贵公子的形象比起来,我和池博青活脱脱俩土流氓。
池博青这个没立场的家伙看到张烁笑着走过去握手说:“师兄,久仰大名。”
张烁礼貌的笑了笑:“没有,你们……好。”我想张烁也想客气的说句久仰大名,不过他肯定没听说过B大有我们这两号人物。张烁对苏慕锦说:“幕锦,其他人都在等我们,咱们快点过去吧。”
听着张烁左一句幕锦,又一句幕锦我感觉很不舒服,不过好像B大的很多师兄妹之间都喜欢这么叫。我假装不在的催促苏慕锦:“走啊,队伍在等着你。”
苏慕锦隔着我问池博青:“老池,一块吗?”
我小声警告池博青,要是他敢背叛组织他就是叛徒、走狗、王八蛋,还有以后逃课别想着我能帮他点名。池博青含着泪朝苏慕锦摆摆手说:“我就不打扰你们集体活动了。”
等苏慕锦和张烁走后,池博青感叹道:“B大的禁欲系男神果然名不虚传,看那气质。”
“少说两句能死啊。”我骂道。
池博青上下打量我:“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先不说张烁本身已经落你一条街,就凭近水楼台的优势你也是望尘莫及。”他小声嘀咕,“看看这两人的背影多有夫妻相。”
我无力反驳但绝不服,警告池博青说:“你以后要是再敢随便捏造传言,我就把你藏在箱子里的毛片送到夜市的一元店都换成夹子,专门用来夹你的嘴。”
“千万别,”池博青说,“我就是替你着急,明明是你先发现的宝物,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
“省省吧,苏慕锦算哪门子宝物。”我当时确实没对苏慕锦存在非分之想,不知道是出于道义还是友情。
排队买票的时候,我们遇上了大当家张洋,张洋说他们几个被人挤得下不了车,等到下一站才掉头回来。张洋有话要说,我打发池博青去买票,这小子看见苏慕锦后早忘了爬山很邪门的事。我和张洋站在旁边身边是排成长龙等待买票的游客,以山的规模我想待会栈道上肯定寸步难行。
张洋抱着胳膊一副大佬的模样:“进了学生会后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感觉像是在被领导问话,半假半真的说:“努力工作,回报社会。”
张洋笑了笑说:“别紧张,咱们就是随便聊聊。”我其实一点都不紧张,虽说他是大当家我是小卒,但其实不存在实质性的上下属关系。张洋看我不说话很和气的说,“我听汤思倩说象棋比赛的海报是你设计的做得不错。”尽管张洋对我另眼相看,但我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要不是自己碰巧帮了汤思倩一个忙,现在真的有可能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其实海报……”我不想抢别人的功劳,不过张洋拍拍我的肩膀说,“下半年学校活动特别多,你们宣传部一定很忙,你多帮帮汤思倩。”我只能点头,张洋又说,“我今天大四,下半学期要实习,到时候还要考你们支撑学生会。”
听他说这么看得起自己,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在论资排辈的学生会我这种干事熬到毕业都不一定能当上部长,但要是大当家赏识那就另当别论。直到我当上副主席面对新人时才幡然醒悟,换成是我也会装出对有能力的手下大加赞赏。等到毕业工作后面对社会经验丰富的老板才知道,他几乎对每个人都这么说,而得到赞赏的人就算不加工资也会玩命工作。
张洋去前面找汤思倩他们,池博青刚好买完票回来,一见我就诉苦:“真气人。”
我问:“怎么了,难道售票的知道你心地不纯不让上山?”
“去你的,”池博青说,“刚才在窗口买票售票的非让我买成人票,我说有学生证,她竟然问我从哪个地摊上找人办的。最后我气的不行,直接扯开学生证给她看后面,教育她说看准了假的学生证没有磁条。”也难怪售票员会搞错,池博青刚来报道的时候,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我还以为是送学生的家长,聊了半天才知道是同学。
我笑着说:“成人票五块,学生票三块,你为了省这两块钱可真够拼命的。”
正如我所料上山的路上特别拥挤,我们比张洋他们晚了那么长时间,却能在半山腰上碰面。张洋和汤思倩等大部分学生会的人汇合,说比赛谁先爬到山顶,中午在山顶野餐。
长期躲在宿舍与床为伴的池博青,还没到山顶已经撑不住,浑身虚汗横流像根随时会化了的老冰棍。我平时没少和杨帆他们打篮球,以脚下山的高度还不足以让我气喘如牛。我嘲笑池博青是毛片看多了影响了腰肢力量,看看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老太太一个个健步如飞,气定神闲。池博青狡辩说老太太每天早上和上班族一起挤车去农贸市场,不到中午腿脚不停体力自然比我们这些整日窝在宿舍里的人好。
快到山顶的时候,池博青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说实在走不动了,好在山路渐宽其他游客可以饶过他的肥胖身体。我还惦记着到山顶和张洋他们汇合,催促他快点跟上。
池博青朝我伸出手说:“看在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份儿上,拉哥们儿一把。”我只好去拉他,打算拖也要把他拖上山。
我拉着有气无力的池博青走了一段,发现上山下山的人都也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们。池博青说是他的魅力太大,到哪都有人瞻仰他的风采,但是很快我们就知道他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俩学生模样的姑娘从我们身边走过时小声说:“哎,快看,那俩男的手拉着手,他们……”
我笑着对池博青说:“竟然有人说咱俩是Gay。”
池博青喘着气说:“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男女的不平等,要是俩姑娘在大街上手拉手别人会说她们感情好,为什么俩男人手拉手就会被人误认为有猫腻。”
我不理他的牢骚问:“你猜在旁人眼里咱俩谁是攻谁是受?”
“说不好,”池博青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说,“你比我长得帅,我比你有男子气概,一般情况下长得帅的容易被当成受,不过我听说在某种情况下攻方受方是可以互相交换的。”
我们说话的时候手还拉着,路过的人听到我们粗俗露骨的话再看看我们的手更加确定我俩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剩下的路里,我和池博青陷入对BL的探讨。我说其实男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在中国古代就有,特别是男风盛行的魏晋南北朝,有野史里记载南北朝的男人出门必须化妆,不化妆就出不了门,这跟莫扎特有点类似,据说莫扎特作曲时必须喷香水戴假发否则没灵感一个音符都写不出来。
池博青说野史大部分都是杜撰的,虽然可以很大程度上满足人们对某些历史事件和人物的幻想,但真正能用来考据推敲的东西不多,比如说那本拍马屁的《清史稿》。
我说正史对男男之事也有记载,早在英文有解释之前古代先贤早就下了定义,像什么余桃之爱、龙阳之兴、断袖之癖等等,生动形象的刻画了男男之间的基情。我对池博青说:“老外见面都要谈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作为开场白,比方说天气、心情、身体状况,我猜古代人见面拱手之后肯定先问‘龙阳之兴’否?”
池博青说:“龙阳君我知道,他是史书上最早有记载的男同也不知道这个比老外早了多少年。据说他长得英俊妩媚比好些个姑娘都漂亮,还号称魏国第一剑客,要是这种人生在现代多少姑娘要暗自伤心流泪。”
“你又是从哪本野史里看到的龙阳君会武功,就算是会也只是几招套路,”我想起还珠楼主有本小说叫《杜甫》,对池博青说,“要说古代人里谁真正文武双全那就只有李白,老李年轻时梦想仗剑走天涯,还曾拜在十大剑客中的裴旻门下,要是脑子里没几套剑谱口诀哪写得出来那么脍炙人口的诗句。”
几个姑娘从我们身边经过,听到我们的话后露出迷惑的神色,其中有一个姑娘问同伴:“什么是余桃之爱,什么是龙阳之兴。”同伴们全都摇头说不知道,我和池博青故意晃起紧握着的手,她们看到后装作没看见小声嘀咕原来是这个意思。
等我们到达山顶,学生会的人已经等在那,意外的是苏慕锦他们新闻站的人就在旁边不远处吃东西是,我看到她身边是帅到没人性的张烁。汤思倩发挥了自己宣传部长的能力,张罗所有人聚到一起拍合照,有个带着单反的哥们儿特别积极,执着于把我们全身都拍进照片,退着退着差点一头扎到山下。在他喊“茄子”的时候,我的目光被苏慕锦那边的情况吸引不自觉得歪了下头,看到苏慕锦正和张烁低声谈笑好不快活。
池博青用胳膊捅了捅我,让我看张洁,张洁正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床单铺到地上供大家坐着吃东西。池博青贼兮兮的说:“看见没有,双人床单。”他总能从一些细节里找出龌龊的成分,看到姑娘身上有不明伤痕就说昨夜必有一场恶战,看到丝袜勾丝的姑娘非说人家浪荡成性,不知检点。
我说:“咱们学校虽然是单人床可也没说不让用双人床单,说不定她和你一样不喜欢洗床单,正面睡出人形后再反过来睡。”等我们坐上去后,池博青极其猥琐的抚摸着床单说多少个夜晚张洁的胴体曾经翻滚在上面。我心说他真是无药可救,他那个远在外地的对象到底是凭着怎样的毅力才没有破掉他的童男之身。
吃饭得有节目助兴,有几个自认为多才多艺的姑娘主动站起来说要献歌一曲,不过山顶风太大前奏过后已经满嘴是沙。外联部的四个男生分坐在床单的四角,用自己的身体压着床单不让风吹走,看到他们满脸坚毅我想起了寺庙里的四大金刚。相比之下,苏慕锦他们那边想的就周到多了,用的是专业的野餐布四角可以固定在地上。
我正啃着学慧园旁边那家店的奶油面包,池博青盯着张洁凹凸有致的侧影问我:“你说那个张洁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如果是后天的话得经过多少次抚摸才能达到那种效果。”
“噗——”我刚喝进去的可乐喷了出去,刚上一阵风吹过来我听见有姑娘喊“下雨了”。我咳嗽了几声,刚想批评池博青,苏慕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哟,这是怎么了,喝口水都能呛到。”
我们扭头回看,苏慕锦和“大妞”栾雅正在身边,我心虚的问她俩:“你们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苏慕锦给了我一个什么都听见了的眼神,把手里的保鲜盒递给我:“就知道你们只会啃面包。”
我朝“大妞”打了声招呼,打开保鲜盒说:“你们姑娘就是麻烦,出门还要带水果。”苏慕锦说要把水果拿回去,池博青忙说:“别生气,周沐这人就是嘴欠,我替他谢谢你们的水果。”
我想起陶陶问苏慕锦:“陶陶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苏慕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微笑说:“她回老家了。”
“大妞”有点不太高兴的说:“班长,这就是你不对了,吃着我们家幕锦的水果还想着别的姑娘。”
苏慕锦推了推“大妞”说:“别乱说。”
被“大妞”一说,我也有点不好意思,打哈哈说:“苏慕锦都把礼送到山顶了,我要是再说感谢或是思念的话就显得太俗。”
苏慕锦拉着“大妞”对我说:“别理他,咱们回去。”我看着他俩回到自己那边,张烁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俩的目光在空气中有短暂的接触。
吃完东西帮忙手势垃圾,池博青失落的小声告诉我,说张洁那张床单是没睡过的,我笑他幸亏没把手磨出茧子。
下山经过寺庙,大家都进去祭拜还有人花大价钱买半人高的香,我没有愿望想要实现本来不想进去,可是池博青说让我想想老夏的话别在集体活动的时候搞特殊。节前上课,老夏曾问过我们一个充满经济学意味的问题,他问要是遇上世界末日你看到街上所有人都在打砸抢,你会怎么办?富有正义感或是假装有正义感的人都所要报警或是上前阻止,老夏笑着说:“听到你们的回答,我相信以后你们走出校门至少不会危害社会,但很难融入这个社会,要是真遇到那种情况记住别人抢你也抢。”所以说,就算我不信路过也要进去拜一拜。
池博青祈求佛祖保佑他这个学期不要挂科,我说佛祖好像不管这块,他让我滚,我提醒他不要在神圣的地方说脏话小心触犯神怒。从庙门出来,我遇上了正走进来的苏慕锦和张烁,有点不爽心说这个张烁怎么总粘着苏慕锦。
下山路尽头是个青砖砌成的迷宫,传闻说凡是能走出去的人都能摆脱迷茫找到目标。究竟能不能摆脱迷茫我不知道,反正进去后肯定迷路。我们学生会一群人从不同的入口进入,我和池博青又在岔口处分开,很快我就听见池博青在隔壁喊:“周沐,你在哪?”
砖墙不是特别高,我跳起来就能看到隔壁的情况,我问:“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找你。”没想到近在咫尺我转了半天也没走过去,再次听见池博青的声音是在头顶,他已经受不了迷宫的折磨准备翻墙出去,站在墙上喊:“哎,周沐,别较劲儿了,赶紧出来吧。”
我这个人从小喜欢和自己较劲儿,朝他喊:“你先走吧,咱们晚上在教堂见。”学生会本来安排晚上到教堂看唱诗班做弥撒。
池博青像是飞贼般蹲在墙上对我说:“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等我跳起看他发现很多人都正从迷宫的墙里翻出来,心说人还真是怕迷茫的动物。
我在迷宫里又转了近半个小时还没能走出去,正在考虑是不是也学池博青当一回梁上君子,看到苏慕锦从右手边的岔路走过来。或许是各自独自走了太久,碰面的时候被对方下了一跳。我的后背差点撞到墙上,胆战心惊的说:“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苏慕锦比我更吃惊,捂着胸口说:“我正要问你这个问题。”
可能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即使知道隔壁的迷宫里有人还是感觉安静的有点异样。我问苏慕锦:“‘大妞’呢?”
“走散了,”苏慕锦问我,“池博青呢?”
我说:“翻墙走了。”她看我盯着她身后的路,无奈的摇头说:“那条是死胡同,我转了半天也没出去。”
“我也转了半天,”我跳起来朝墙上看,发现翻墙的人不少撺掇苏慕锦说,“要不你吃点亏让我踩着翻出去?”
“想的美,要踩也是我踩你。”苏慕锦说,“你不是说心甘情愿当我和陶陶的奴隶吗?”
我反驳说:“别再拿那次意外来要挟我,中秋那夜你强抱我,我事后有没有说让你以身相许?”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脏,什么叫强抱。”苏慕锦说,“再说,谁让你当时不推开的。”
“首先,我说的抱是拥抱的抱不是暴力的暴,不是我误导是你自己想歪了。”我朝来路和去路看了看说,“其次,在这种四下无人的迷宫里,你的话很容易引起犯罪。”看苏慕锦想过来打我,我笑着躲开接着说,“听你的意思,只要是你情我愿就不存在谁吃亏,你到现在还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难道是觉得自己很吃亏?”
“那你以为呢,”苏慕锦白看打不到我,白我一眼说,“有哪个姑娘被你的邪恶眼神看过后还心存感激的。”
“这可说不准,当时在场的十几位姑娘保不齐有谁正在苦苦寻找我这个有缘人。”
苏慕锦“嘁”了一声说:“我看是想撕碎了你。”我们互相斗着最走到了同一条迷宫墙里,我没提翻墙出去的事,苏慕锦也没再说要踩着我上去。我们在无人的迷宫里转来转去,丝毫没有刚才的孤独和寂寞感,而且我发现身处迷宫有个好处,只要你自己不想出去就可以在里面转一辈子。
苏慕锦的手就在我身旁十几公分外晃悠,我却没有想去拉一下的冲动,我严重怀疑是不是刚才聊了太多关于余桃之爱和龙阳之兴的缘故。又或许我从来都没有把苏慕锦当成异性,这样说不太准确,池博青说过不管一个姑娘长得多让你提不起兴趣,只要她胆敢和你赤裸相对,你就会有扑上去的冲动,否则你就真是龙阳君。
“你……”我们几乎是同时打破沉默,然后又不约而同的说,“你先说。”
我本想问她和张烁之间是不是已经有了某种暧昧关系,如果她说有我会以自身为例子向她阐述男性看待姑娘会产生的所有邪念。但是我说不出口,甚至是到了后来我都没法问她和某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我挠了挠头说:“怎么就你和‘大妞’来了,其他人呢?”
“你是想问陶陶吧,”苏慕锦以为我记性不好忘了在山顶的话,她看我一眼说,“陶陶还真有点恋家,不知道以后毕业了她该怎么办。”
“好办啊,”我开玩笑的说,“在她家附近找个条件不错的傻子嫁了或是干脆招上门女婿。”
苏慕锦替自己的闺蜜不平:“我不信你敢当着陶陶的面说让她嫁个傻子。”
“当着面我也这么说,你想啊陶陶多温柔善良的一个姑娘,心眼多的她驾驭不了,傻子多好随便打骂还会对着你嘿嘿笑,只要喂饱了一天三顿饭什么事都好办。”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会成为自己所说的傻子。
苏慕锦瞪我一眼说:“你这人还真奇怪,人都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找个好人,你却希望她找个傻子。”
我嬉皮笑脸的说:“你都说了我是你们的奴隶,只有你们过得不好我才有翻身做主人的希望。”我光顾着和苏慕锦臭贫没看前面的路,一脑袋撞到了墙上。
苏慕锦笑的差点岔气,她的笑声有男生般的爽朗,从来都不讲究露不露牙齿,该露几颗。她指着我说:“活该,遭报应了吧。”
我捂着脑门发泄似的踹了一脚墙说:“这迷宫还真邪门,拐过弯来的时候还觉得路很长,走了没几步就撞上了墙。”
苏慕锦问我:“你也听说了关于迷宫的传说?”
“啊,听了。”我说。
“你信吗?”苏慕锦好像很感兴趣。
我给出的答案很笼统:“别人信,我就得信。”
苏慕锦有点不解的说:“你不像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啊。”
我说:“老夏说的,千万别表现的和别人不一样,不然会被当成神经病。”
苏慕锦没好气的说:“老夏什么时候说过,你们没事别总歪曲老夏的话。”
“我们可不敢曲解老夏的话,他可是我们的人生导师。”我郑重其事的说,“我们都想好了,把老夏的每堂课都用录音笔录下来,然后复制成四份当成传家宝代代相传,告诫后人要是有一天迷茫了、彷徨了就听听老夏的课保准找回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那我得告诉老夏找你们要版权费,不给就说你们盗版。”苏慕锦难得附和我的话。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说,“老夏说了,没事去找他玩千万别拎那些茅台、中华,要是真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就拎上几斤香蕉。”
苏慕锦疑惑的问:“为什么是香蕉不是其他水果?”
我想起在山顶吃到的苏慕锦切成块的水果,笑着说:“老夏说香蕉是‘智慧之果’,一碗饭国的王子吃了香蕉变成了释迦摩尼,他以后要是没了火化出舍利可以捐给B大。”
苏慕锦笑着说:“又胡说。”我们的确是从老夏那听到关于香蕉的事,他说每次考试前总有学生拎着香蕉去找他划重点,不给划就赖着不走,特别是那些挂了科需要补考的学生。博闻强识的范昶玎说香蕉里有种物质能给人带来快乐,池博青告诫我们千万别送给姑娘,不然有被抽的危险。
又走了一会儿,我们还是没能走出迷宫,眼前的路逐渐收窄预示着尽头很可能又是死胡同。之前的路两个人并排走还绰绰有余,现在两个人并排走甩胳膊的幅度不能太大,手背和手背偶尔也会有接触。我看苏慕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知道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看着眼前的堵死的路,我问她:“掉头回去还是翻墙?”
苏慕锦也走的累了,况且太阳已经西斜温度骤降,要是再执着下去很可能要在迷宫里过夜。她叹了口气对我说:“还是翻墙吧。”
我走到墙边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对她说:“轻点踩,你的体重我承受不住。”苏慕锦助跑两步踩到我的手上,还没等我用力她已经滑了下来。我扶着她说:“你怎么没上去?”
苏慕锦狠狠锤了我一拳说:“你以为我是女飞贼,脚尖一点三尺高?”我不敢反问苏慕锦平时不都是以女侠自居,让她重新再试一遍,接着我们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苏慕锦的脾气上来了,一言不合就要把我推倒,我宁死不屈对她说:“自从过年领不到压岁钱之后,我可从来没下过跪,你别逼我。”
“那怎么办?”苏慕锦说。
我先翻上墙试着把苏慕锦拉上去,发现这方法根本不可能实现,苏慕锦像是团毛线球在墙壁上滚来滚去差点把我的胳膊拽断。最后没办法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让苏慕锦用骑木马的方式骑在我身上,我在下面把她拖上去。
我驮着苏慕锦第一下没起来,还忍不住叹了口气,苏慕锦不满的说:“我有那么重吗?”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是扭曲的,低声嘶吼:“别和我说话。”苏慕锦在爬墙的时候一个劲的警告我说不准看她的屁股,我说她的屁股又不是脸也不是胸有什么可看的,而且我也看不到。苏慕锦骑到我身上以后,我的脊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脑袋根本就抬不起来,就算抬得起来以那种角度最多也只能看到她的小腹。
我双手趴在墙上喊:“上去了没有?”
“快了,用力。”苏慕锦说。三分钟之内,我们重复着这样的对话,要是隔壁有人肯定会想歪。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苏慕锦弄到墙上,退后一步看着她笨拙的站起来。当天她上身穿了件短袖,修身收腰的那种,弯腰或是起身都会露出腰部的皮肤,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提醒她最好。
我爬上苏慕锦对面的墙,伸出手保持着平衡往前走。以俯视的角度来看迷宫,很容易就能发现出口,但碍于脚下的墙壁很窄我们行动缓慢如履薄冰。
我看苏慕锦摇摇晃晃怕她一脑袋扎下去提醒她说:“别往下看。”
“不往下看我怎么知道脚是不是踩在墙壁上。”苏慕锦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轻轻地慢慢地向前挪动,“哎,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盯着那个叫张洁的姑娘看?”
“你认识她?”我密切关注苏慕锦生怕她走神掉下去。
“女生宿舍没人不认识她,”苏慕锦小心翼翼的伸出脚,“隔三差五就有男生跑到楼下表白,每天帮她打水的人换了又换,现在女生宿舍谁不认识新闻传播的张洁。”
“怎么,”我笑着说,“羡慕被人表白,有人帮忙打水?”
“我可不羡慕,”苏慕锦有所指的说,“倒是你……你们对那姑娘垂涎已久了吧?”
我赶紧表示清白:“我其实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都是池博青那小子在我耳边说什么大胸之罩。”
苏慕锦瞥我一眼,我感觉脑门前有凌厉的风吹过:“别不承认,我能理解,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
“我不同意,”我说,“先别说你从小到大除了你老爸外见过多少真正的男人,起码我就不是个会被表象所迷惑的人,要不是我有坐怀不乱的定力刚才你要把我推倒时还能宁死不从?”
“是吗,”苏慕锦怀疑的说,“那我换个角度问,假如张洁明天给你帮她打水的机会,你敢保证自己能痛快拒绝?”
“这我保证不了,”我一本正经的说,“我只能保证坐怀不乱但没说过抗拒投怀送抱,不过我有个问题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是明天,而不是今天?”
“今天绝对不行,因为你和我在一块,”苏慕锦停下看着我,“我得监督你,防止你暴露本性当着你们学生会全体同仁的面把她给扑倒。”
“这话可就过分了,”我抬头看向前方,还有很短一段路就能走出迷宫,“我又不是池博青以胸部大小来评价一个姑娘。”过了一会儿,我问苏慕锦:“打水那事张洁真能同意?”
“你!”苏慕锦一生气差点失去平衡,掐腰指着我说,“还说你对她没想法。”
“你都说了是假设,还不允许我想想?”我怕她借题发挥贬低我的人格,转移话题说,“下山的时候我看见你给庙里送了不少香火钱,你到底给佛祖出了什么难题?”
“不用你管。”苏慕锦亦步亦趋的走着。
我哪会放过她,继续问:“不会是求姻缘吧,佛祖可不管你得找月老。”我心想要是她真求姻缘,说不定和张烁有关,那我绝对要把她俩的暧昧关系虐杀在萌芽中。
苏慕锦的回答让我有点意外,她说:“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