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志广
每次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总在下班的路上与那片霓虹相遇。
瑞纳实业的楼宇在夜雾里晕出暖黄的光,每一盏灯都像揉碎的星子,落在尘世的檐角。
我扭头望着那些亮着灯的窗,心底便生出一点念想:若其中有一扇属于我,该是何等熨帖。
可这念想总被路过的汽笛声猝然打断,像水墨画被惊起的墨点,漾开一圈圈现实的涟漪。
这几日读书、上课、写教案,倒也悟出一些道理。人活一世,总要筑一间精神的小屋,一如尘世的房舍,起码能为心灵遮风挡雨。
精神世界里的小屋,不必富丽,却要坚固,待精神在其中养得强大了,便自成一方天地,外人走不进来,自己也不愿让谁轻易闯入。
读书的人,大抵都是这般模样,不是无情,恰是因为有情,才将那情分酿成了内心的铠甲,温柔且坚韧。
久未登录的QQ刚刚忽而弹出提示,言及十一年前的今日。
我循着光阴的痕迹翻找,竟见十一年前写的一首旧词:
世事姻缘前世定,世人有情了无情。
有情最是无情是,无情反是最有情。
原来,十一年前的我,就已经参透了“情”之一字的含义,可我还是兜兜转转走过了很多年,才明白那时的字字句句,似是当年的自己与今时的我隔了光阴对话,说的是情,道的是缘,到头来都是一场对生命的参透。
沈丘这座城,于我是慰藉,也是桎梏。它容纳了我的奔波,也见证了我的迷茫。
有时骑车归家,夜风拂面,竟觉自己对它陌生得很,陌生到熟悉,熟悉到迷糊,像是读了一半的书,明明每一页都曾摩挲,却又在某个瞬间不懂了它的深意。
说实话,我也盼着能在上亿旁边寻一处居所,离了奔波的劳碌,守着近家的安稳,一心一意做些喜欢的事。
可我渐渐明白,那个精神的小屋,原是比尘世的房舍更要紧的归宿。
它在书里,在词中,在每一次对生活的思索里,也在沈丘这城的朝朝暮暮间。
纵是霓虹再美,汽笛再响,只要这精神的小屋安然矗立,心便有了着落。要是这么想的话,你说,何处不是归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