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园,大乐园

姥姥姥爷在郊外有个小院子,每周末去打理,初春开园,晚秋闭园,是朋友们聚会的好地方,也是毛豆自添加辅食以后的放心菜基地。这次回国探亲,少不了要去小院一游。

全家起了个大早直奔怀柔,一打开院门,毛豆就惊呆了,我猜,在小小的他看来,那密密层层的黄瓜架恐怕像一片大森林吧。

毛豆上次来的时候刚满周岁,只能视察视察;这次不一样了,到处找活干,到处发光发热!

先是发现了拖把,高兴坏了——这我擅长呀!于是像模像样地拖起来,不过,湿湿的拖把洇在庭院的青砖地上,那个场景,怎么看,都有点像公园里蘸水写字的老大爷。

这时,擅长转移注意力的姥爷发给毛豆一个小瓢,告诉他小苗渴了,要喝水,请他负责浇水。毛豆领命,哒哒哒跑到水池边,自己开水龙头,呲,等水满,关上,再哒哒哒端到田边,哗,浇上去,再去接。往返数十遍,衣服都溅湿了也不愿停,小苗估计都喝到嗓子眼儿了。

这时,擅长转移注意力的姥姥请毛豆帮忙拔土豆。毛豆嘿呦嘿呦地把自己拔了个大屁蹲儿,自己也成了个大土豆。

这时,擅长转移注意力的妈妈高喊哎呀毛豆你看我发现了毛毛虫!——是摘青椒时发现的,其实我是很怕很讨厌各种虫子的。但是毕竟声情并茂地给毛豆讲过这么多遍《好饿的毛毛虫》,实在不好自己打脸,于是强做镇定地用青椒托着,献宝似的递过去。肉乎乎的大绿虫子啊,毛豆直接就上手摸了摸,把毛毛虫吓得缩做一团,我也暗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后来,毛豆就跟爸爸蹲在墙角,一直看着毛毛虫慢慢展开身体,伸出红红的脑袋,扭来扭去找路,又扭来扭去钻到墙缝里去了。后来又陆续找到三条,可算让毛豆看了个够。

毛豆干活卖力,吃东西也卖力。拍回来的照片里,除了干活就是吃东西再不就是找东西吃。青青的葡萄,非要吃,给他唱《蜗牛与黄鹂鸟》:“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呐,现在上来干什么?”也不管用,必须自己尝尝味道,于是姥爷和爸爸护驾爬上梯子摘葡萄,还没等洗,就丢进嘴里了——酸,酸到眉毛拧一起了。下了梯子,接着找别的好吃的,发现了一篮小西红柿,拿一个,冲到洗手池,发现够不着,搬个小凳子,上去自己洗,一度妈妈没扶稳,掉下来了,嘤嘤嘤地马上接着爬回去洗,就怕耽误吃。就这么拿一个洗一个吃一个拿一个洗一个吃一个,一直玩到晚饭。

晚饭是姥姥用铁锅炖的鱼和柴鸡,自家小院出产的黄瓜苏子叶,还有镇上集市买的玉米。吃完饭,爸爸妈妈收拾碗筷,姥姥姥爷和毛豆一人搬一个小马扎,坐在台阶前乘凉。半个月亮在一层薄云后面若隐若现,姥姥慢悠悠摇着蒲扇,给毛豆赶蚊子。一架又一架飞机亮闪闪地从天空飞过,引得毛豆阵阵雀跃,这也算是新世纪的萤火虫了吧…

夜色下,姥爷开始给菜园浇水了,这次是把水管接上水龙头准备认真浇的。可毛豆又自告奋勇帮忙了,拿着喷头,给菜园下一场小雨。姥爷在附近间苗,一下子被水淋到,夸张地求饶:哎呀毛豆别浇姥爷啊~毛豆像得了鼓励,更是大笑着往姥爷那边喷去。于是,变成了祖孙俩一场愿打愿挨的水仗。玩得兴起,毛豆兴奋地一转身,身后又是一场小雨,于是,姥姥和爸爸妈妈也尖叫着躲开。

夜里,睡着睡着,毛豆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小菜园呢?

从前学《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认为不过尔尔(尤其是还有要求背诵的段落就更烦了你们懂的);而这次从小院回来,重新翻出,把自己想象成毛豆那般大小,再一字一句地细品,就真的仿佛走进了那个园子。那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那鸣蝉、黄蜂、叫天子、油蛉、蟋蟀、蜈蚣;那何首乌藤、木莲、覆盆子,一个个都鲜活起来!

小小的一方菜园,真是毛豆大大的乐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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