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时家里养猫,猫的趣事多多,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猫温柔可爱,又高冷傲娇,即便偎在慈祥的农村老大娘怀里,也总如威冷的女王般。
最初养的是只黑白花猫。它会陪我写作业,蹲伏在书桌上,垂目,但我一瞅它,它就抬会起眼皮,以为我写完了呢,我低头再写,它又唱起“呼噜噜呼噜噜”。有时也厌烦我无休止的作业,站起来用身体蹭我的笔,我的手,在我正写着字的地方印上几朵小梅花。终于等到我收拾桌面,它灵巧的一跃而起,用圆亮的眼珠对着我。
晚上偶尔醒来,听脚边“呼噜噜呼噜噜”,我轻轻“喵”一声,它立马迈着轻功步子,来到我枕旁,团起身子继续呼噜。
猫的温柔可爱无与伦比,举世无双,什么人能不拜倒在它的石榴裙下?
它不光会陪伴你,也是玩伴。有一阵学校转圈游戏盛行,看谁转的时间长。一屋子小伙伴们转了个遍,忽然就盯上了猫。我抱着它狂转,直至自己晕天罩地瘫软倒下,它挣开我要逃,却如我般晃晃悠悠倒地,再挣扎起来,倒下,再挣扎着,晃晃悠悠地钻床底下了,任凭你叫也不出来,满屋子的笑声要揭了屋顶。
那段时间这个游戏实在有些火,即使没有小伙伴来,在家里,也成饭前饭后的点心节目,会抱走它转圈。一家人笑闹,它也啊呜叫,然后滋溜一下,跌跌撞撞地蹿跑到床底下。这时拿块带肉的骨头给它,老妈也哈哈的默许。
它仍然最贴乎我,也算是别有用心?馋猫馋猫嘛,我会喂它吃大餐。在大西北的冬季,部队上分肉,一家半片猪,吊挂在杂物间,白膘裹着鲜红瘦肉。这是它的向往,当然从冻的硬梆梆的肉上割下一块,也不是易事。
通常要等到中午,天暖和些,肉也略微软和点,起码白膘肉更好割些。它很乖巧有眼色,叼着肉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母亲突然进来,也看不出什么,挂肉上横七竖八的刀痕,是每次做饭时留下的,难以分辨哪块进了猫肚子。
它总是来去匆匆,有时会看到它趴在床边的大柳筐酣睡。猫咪总肥又壮,睡觉时,它肥硕的身躯,满满地趴在铺了棉絮的大柳筐里。
02
一次早上一睁眼,居然听到稚嫩的喵喵叫声,哈哈,猫咪做妈咪了!看一些小身子蠕动着,举着小脑袋四处打探,细瞅原来还没睁眼呢。我和弟弟凑上去,一,二,三……天,居然八只。它呢,只忙着舔舔舔,不管头脸还是屁股,逮住就舔个不停。对我也颇戒备,看我伸手抚摩,猫视眈眈,疾言厉色地呜啊呜啊,我得赶紧还给它。
这么护犊子,连我都不让我碰——还真是信不过我,因为次日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第二天一大早竟找不着它们了。
柳筐空空如也。
我腾的一下,体内有什么东西骤升,正要……正要发疯。
厨房传来老妈的怒吼,“不让你们养非养不可,今天全给我扔出去!”我大惊,急急跑过去,天,它一家九口居然搬到面粉袋里去了,早上老妈做饭,勺面粉时,把本就恐猫的老妈吓了一大跳,气极败坏地冲我们来了。这时弟弟也冲出来了,他去拦住老妈,我火速转移喵喵一家。
这护犊子的猫咪,连累我们姐弟俩一齐挨揍。翌日起床,才发现后脊梁疼痛不已。唉,该先把擀面杖藏起来的。可老妈随手抄家伙,谁知道下一次会抄什么?
看它,见小猫仔有走远的,伸出爪子温柔地给扒拉回来,再温柔地舔舐它们。也真是,它也拿不了擀面杖,抚摩着自个的后脊梁,实在羡慕这群幸运的小猫仔。的确,后面竟然还有更让我羡慕的地方。
03
为彻底打消它顾虑,把它一家搬到杂物间,天天去看,去喂,可我常常会被吓到惊叫。柳筐边有半死不活的老鼠,有气无力的青蛙,绳子一般已无生命体征的蛇,还可能看到折了翅膀的麻雀……小家伙们上下蹿跃着,玩得不亦乐乎,也有趴在窝里那打盹睡觉的。
这才是真正的幼儿园,有意思的教学道具,自由开心地玩耍中,学习到基本的生存技能。看身边学子,被圈在四堵墙内,整日填鸭式教育,哪还有学习的乐趣。
待小猫仔大点儿,一只只的都被左邻右舍要走了,我千叮咛万嘱咐,善待它们。我倒不多么担心,那时有老鼠偷粮食,家家户户都需要猫的镇守。
我知道,当下的猫猫镇守的,是宠主的心扉,被无孔不入的欲望老鼠们啃噬的千疮百孔的心,需要猫猫的疗愈。
想起电影《流浪猫鲍勃》的感人画面:被家庭被社会也被自己抛弃的街头流浪艺人,身边不离不弃的猫咪,一手一爪一起击掌,相互鼓励,温馨暖流溢出了橘黄色画面。
还是说它,每隔一段时间,这家伙会夜不归宿,白天也难得回来,在窗户外发出长长的呼唤,白天黑夜的呼唤——这是进入恋爱阶段了。
它真情表达自己的性情,演绎自己的爱情,倘若被爱吃猫肉的人盯上,那更是危险。可担心没用,它不光温柔可爱,还高冷傲娇,根本就无视你的担心。
它一定要出去的,即使被肥胖的身子拖累,也在所不惜。如今明白爱情的力量多么大,爱的道路上哪有坦途,只有奋不顾身的义无反顾。
终于有一次,出去再也没回来,从此消失了。那只大柳筐总是空空如也,上面都布满了灰尘。
而它就肥肥胖胖地住在我记忆里,一如从前的相伴,甚至它都没个名,只需我“喵呜”一声它就蹿出来了,恍惚间看到它身后还有只同样健硕的猫影。
图片发自简书App
梦里依稀风铃响荐语: 我相信一篇好文章,每个人读后都能有共呜,或者耳目一新的感觉。它是外表与内涵的完美结合。纯熙的这篇叙事散文,《躲在面粉袋里的一家九口》 ,题目就新颖。字里行间 捕捉着回忆里与猫们相处的,那些难忘又精彩时刻…… 读来意趣、生动、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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