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妈妈带大的。爸爸这个名称,在我记忆中是很陌生的。更不要说爱了。我是1982年1月出生,妥妥80后。从小爸爸一直在外边打工。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住个1-2天就在一次返回打工的地方。家好像就是一个宾馆。
从小由妈妈把我带大,可是妈妈也要下地干活。我放学回家,空着肚子。妈妈还没回来,我就坐在家门口那块大石头上等她,直到太阳落山,月上柳梢,妈妈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还要给我做饭。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恨爸爸,看着别人都是爸爸妈妈一起下地干活,很快干完活就回家了。而我的爸爸却在很远的地方打工,家里的一切都托给妈妈。而妈妈还要照看奶奶,偏偏奶奶也不让人省心,总是用各种理由找我妈妈麻烦。夜深人静,我半夜醒来总能看到妈妈在偷偷哭泣。每到这个时候,我对爸爸就更加怨恨。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时常会感冒咳嗽,腹痛腹泻。初起,妈妈会带我去村医那里看病。后来妈妈顾不上我的时候,我只能自己去村医务室打针,吃药。有时候,带的看病钱不够了,就只能欠着。这还算可以,至少也不耽误妈妈干农活。但我小时候时常会牙疼,一夜一夜的疼,翻来覆去的疼。每到这个时候,妈妈总会拉着家里的架子车,把我拉到村医那里,给我看病。有时还会半夜发高烧,妈妈就拿着爸爸喝剩的白酒,在我身上一遍一遍的涂抹。直到退烧了,妈妈才放心。
终于有一天,大约是我8-9岁那年的秋天,正是丰收的季节。我上小学二年级。有一天再次发高烧,初起也没当回事,就吃点感冒药,退烧药。以为就会好。我还记得妈妈正忙着在院子里忙着晾晒刚从田里收割的稻谷。我因为发烧,妈妈就让我躺在炕上休息。我趴在窗子上看着辛苦干活的妈妈。突然,我觉得自己的脖子逐渐后仰,无法回到正常位置。我着急的大哭,就叫妈妈。因为妈妈当时忙着收粮食,也没当回事,就叫我自己吃点感冒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直到天都要黑了,我都睡一觉醒来了,这种情况还没好转。妈妈着急了,月黑风高的夜晚,再次拉着人力车,把我送到村医那里。
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村医也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就叫我转院去15km以外的镇医院求治,当时,我记得天都黑的看不见人影了。妈妈着急的说咋么办啊。咋么去啊。当时车很少,更何况在农村。妈妈一狠心,就准备拉着人力车,带我去镇上看病。村医没办法,疾病不能拖啊。在路口等了很久,终于拦了一辆过路的货车,我和妈妈坐在后面车厢里,司机把我送到镇医院。真的很感谢这个司机。
到了镇医院,那里的医生看了我的病情,说我是脑膜炎。幸好送来的及时,在迟来的话,可能小命不保。给我马上用了对症的药,并办理了住院。幸好这个医生医术好,我没有碰到庸医。
住院期间一直由妈妈没日没夜的照料,间隔有亲戚来探望。和妈妈说说话,谈谈心。才能偶尔看到妈妈脸上的笑容。出院的那一天,我看到病房外面来了一辆大卡车,随着驾驶室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看到他,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是我爸爸来了。我恨他,我差点就没命了,妈妈没日没夜的操劳,辛苦劳作,深夜拉着人力车,带我去医院看病。……一幕幕在我心头闪过。我突然对着将要迈进病房的爸爸大喊:你不要进来,不要进来。我没有你这个爸爸,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进来啊啊啊…这个时候妈妈也哭了。或许是想起爸爸不在的日子,所遭受的各种苦难,还有奶奶的刁难,还有我患病以来的点点滴滴。爸爸怔住了,正准备迈进病房的脚不知如何是好。妈妈擦了擦眼泪说:你快进来啊,看看你儿子啊。哄哄就好了。爸爸站在我的身后,用手轻轻的拍打我的肩膀。“孩子,爸爸回来了”。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转身扑进爸爸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不会的,不会的,爸爸这不是回来了吗?”。依偎在爸爸怀里那一刻,玩着爸爸给我带的小玩具,吃着没见过的零食,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出院回家后第一天,我发现我总是乱糟糟的书包也被姐姐收拾的整整齐齐。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就是姐姐一边哭着一边给我收拾书包,或许她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吧。可恶的是回家刚3天,爸爸又走了。扔下这个家,又去深圳打工了。妈妈每天给我尽心调养,每顿饭都给我开小灶,每次都是炒鸡蛋。姐姐哥哥也不和我说抢吃。那一刻我好像就是国宝大熊猫。在妈妈的精心调养下,我终于康复了。背起书包,返回学校。
至今回想,妈妈是我们一生中最敬爱的人,她的一切都给了自己的孩子,不管如何操劳,如何辛苦,她都不怕,她始终都是孩子的坚强的港湾。她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辛苦把孩子拉扯大,这其中的苦难只有她才明白。为了孩子她可以牺牲一切。岁月磨白了她的黑发,时光在她的脸庞上肆意的刻画。苦难逐渐压弯了她的肩膀。恶言恶语,嘲讽嘲笑一次又一次的鞭打她的心灵。而我们的妈妈总是挺起胸膛,用她那微小的力量,守护着这个家,等待着那个男人每年仅有的几天的团聚。
时光啊请你慢点走,让我们的妈妈如今苦尽甘来,好好享受这个美好人间。岁月啊,请你不要带走她,让我们在她的余生多陪陪她。多爱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