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有人欢喜有人哭泣,我却在想你,思念如拍岸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累加堆积,慢慢的坠入海底。
我捕捉不了风的痕迹,也接不住垂落的雨滴,更留不住那一瞬的风情。
手机两端的互诉衷肠,是这夜里唯一的温暖。话说越多,停不下来,就想抱抱你,我好久没触碰到你的体温,我有点冷了,虽然这是份高温的工作。
说起高温,铁水在高炉里是1500的多度。这么说吧,在渣沟清理凝结的渣块我从不敢超过两分钟,因为温度透过工作服会烫到自己。小杜同学的工装袖子破了个洞,他清理渣沟一分半钟,烤坏了里面的寸衫,手臂居然烤黄了。裤兜里不注意露出来的纸巾会燃烧起来,很刺激的。
入冬后,炉前逐渐热闹起来,其他岗位的同事受不了夜里的风,会到我们这唠唠嗑,驱驱寒。是啊,我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昂贵的取暖器。正面烤得火辣辣,背面四方灌风透心凉,我深刻的体验了下什么叫水深火热间。
运动的魅力是激情奔跑后的酣畅,然而高温下的任何动作都会大汗淋漓。汗被衣服禁锢蒙住皮肤,那种窒息的感觉随着每开一炉铁反复烘烤中干了又湿。
就如同带刺的玫瑰一样,触碰绚丽的烟花会带来疼痛的。每个夜晚都是特别的,虽然一切在循环重度复。熟练的换了一号、二号纤,开炉出铁,铁水温顺流动着,一切正常。我扛着铁钎在分铁口烧红,准备敲扁。
突然发现右手边的世界突然明亮起来,下意识的低头缩肩,铁渣接连三波喷出击打在身上,我还算反应较快的跳开。工友们连忙围上来,脖子手腕,还有大腿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我很庆幸,喷出的渣块很小而且没弄到我的脸。苦笑不得的是从裤兜掉进的渣块,差一点点。
铁水溅在身上,会留下焦黄的小坑。我在这片天空下挣扎着,却只有汗水。
每一两个月间,会停炉检修,那可不是容易的活计,生不如死。
最近基层纪律抓得很严,夜班不能睡觉玩手机。困得那个一塌糊涂,只好东跑跑西转转的。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辅助班长清沟吊渣。我靠在墙柱上,心神不宁,总觉得不安。一切正常的样子,有一种奇怪的声响,嘀嗒和噗呲混合在一起,细不可闻。到处溜达一圈,不踏实的感觉更加浓重。我把头伸出炉台,想吹吹风,希望冰凉能驱走困意。
苍天,偏着身子一看。渣沟的耐火砖混泥土挡板居然被烧通了,铁渣流到一楼,如果高炉的供水管道被烧坏的话,一切不堪设想。
我急忙的喊来班长,一阵鸡飞狗跳。堵口清沟,一个个电话,很多人无法安然入睡。高炉大小领导半个小时全到,最终定性责任不在值班班组。庆幸之后的劳其筋骨,是我前半身最透支的筋疲力尽。
用高压水枪喷水冷却淌在地面的铁渣,水晕高温渣铁成雾,铁渣则凝结一块。用锹,铁锤,一点点,慢慢的装在推车上。三个小时,天也渐亮,我的汗湿透了衬衣内裤,我的外套工装,口罩里全是水。手臂一直在酸痛发抖,我瘫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本是七点半交班的,我躺倒十点多才回去,十五分钟的路走了快四十分钟。
一路上忙碌的人们,都是异乡奔走的游子,同我一样佝偻麻木的身躯,藏着心,挣扎跳动的心,为你,为我,为如今,为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