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邻家阿远的五彩记忆之八——“看家狗”篇(1)

阿远打小就是一个对家庭有责任感的人,就知道为父母去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淘气、顽皮的他,却并不是自私的人,也不是偷懒或只会在家里“吃闲饭”的人。

阿远养过一条大黄狗,除了看家护院,还经常在阿远放牛的时候跟随着偶尔抓几只野兔,可惜后来被邻村一户人家用毒药毒死后吃了肉、卖了皮。小时候的阿远自己,其实也像他喂养的大黄狗,对家庭忠心耿耿。

01拾荒

江汉平原是典型的鱼米之乡,吃饭本不应成为问题。但是,小时候的阿远对于饥饿的记忆犹如挥之不去的阴霾。

记得他父亲在小学做校长那会,有一天学校的小厨屋飘出来一股香味,当时他父亲就在里面,阿远就在附近晃来晃去,以期引起大人的注意,然后也让他分一杯羹,但走了几个来回,就是没有被发现,只能悻悻然离开。

集体劳作,每家每户的口粮,看的是工分。阿远家劳动力少,工分就不多,口粮也就不多。而且阿远家是清一色的四兄弟,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口粮就是一个大问题。一年到头,常常是入不敷出,青黄不接。

阿远母亲就得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着想。最主要的是两条:一是尽可能起早贪黑地干活,以争取获得更多的工分,包括阿远放牛也是获得更多工分的路径之一;二是节衣缩食,在一天只有两顿饭的情况下,尽可能避免完全吃干饭,或者是弄一些稀粥,或者夹杂红薯、榨菜叶、莴笋叶、红薯叶混着吃,或者直接就是面疙瘩。实在是青黄不接了,就到其他人家去东挪西借。

阿远家兄弟几个的个头都不矮,成人之后最矮的都有172厘米,阿远和老三更是达到了180厘米,这在我们小时候是很少看到的。他们兄弟几个能够长这么高,似乎与他们的父母中等身材的遗传基因也没有特别大的关系,究竟受到什么影响也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小时候营养充足的缘故。

事实上,由于家中口粮不足,阿远一年中能够吃饱肚子大概也就过年的那几天和新米出来的那几天。其他时间,就只能艰难度日了。

为了应对家中口粮不足的问题,阿远在小时候就习惯了拾荒。在稻谷收割之后,就去拣撒落在田间的稻谷;在黄豆收割后,翻地了,隔不久,就去寻找豆芽;在红薯挖了后,就去深度挖掘,希望能够寻找到漏网的红薯。一年下来,几个回合,也能够为家里增加一点口粮。

有一次因为去挖红薯,阿远还差一点把命丢了。

一天,阿远听说另外一个大队的一个生产队的红薯熟了,而且已经被生产队大面积挖了,就准备和几个小朋友结伴去两三公里外的田间地头去寻找尚未被挖出的红薯。

去了后一看,田里已经到处是人了。也许是觉得阿远他们不是本生产队的人,而且也不认识,那个生产队的人就不让他们进去挖。阿远转了一个圈,最终溜进去了,但还是被人发现。

此时,有一个二十大几的姓赵的男子过来赶他走,阿远其实认识他,因为这个赵姓男子的一个姐姐就嫁到了阿远家那个生产队一户姓钟的人家,这个赵姓男子到阿远的生产队走亲戚,阿远见过一两次,但这个人不认识阿远,执意撵他走。

阿远不情不愿,也不甘心,就尽可能躲开他的视线,挪一个地方继续挖。就在阿远埋头苦干的时候,赵姓男子又走过来了,然后吼了一嗓子:“再不走,我用冲担捣死你。”阿远以为他是吓唬吓唬,走的稍微慢了一点,就在这时,赵姓男子就用力把冲担(冲担,是用笔直的小毛竹或是大一点的龙须竹做成的农具,两头削尖,用铁器制作,常常用于担柴禾、稻捆、麦捆。)投掷过来,只差五六公分。

如果阿远走的慢一点,或者赵姓男子投掷的力度再大一点,说不定就命丧黄泉了。

生理需要是最低层次的需要,而吃饭是生理需要中最基本的需要。阿远家口粮不足的问题持续了十几年,反正在阿远离开家乡之前一直存在。

那么多人吃饭,几个兄弟在一口锅里吃饭,还会“斗法”。老大习惯于盛很满,还用锅铲压了又压。老三先不盛很多,三口两口吃完就去盛第二碗,通常他的第二碗是满满当当的,而且他盛饭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只吃饭,不吃粥;就算吃饭,也是只吃白米饭,不吃锅巴,往往是顺着锅巴盛饭。

作为老二的阿远就不一样。他盛饭正常操作,吃饭不紧不慢。有一天,阿远吃完第一碗后到厨屋去添饭,然后他端着空碗回到堂屋,顺势把碗筷放下。他母亲不解,就问:“你怎么不吃啦?”阿远回答:“我吃饱了。”其实,阿远并没有吃饱,只是看到锅里的饭已经所剩无几,他想把饭留给干活需要补充能量的父母。

(饥饿是许多人小时候的共同的历史记忆,即使是在鱼米之乡的阿远也不例外。拾荒也是老一辈人的习惯,阿远的母亲直到走向生命的终点,都还保留了这个习惯。其实,这时已经“不差钱”了,之所以如此,实际上是对劳动的尊重,对生命的敬畏。小时候有过拾荒经历的阿远,自小就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养成了居安思危的习惯,因为他知道岁月并不始终静好。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往期回溯:

儿时邻家阿远的五彩记忆之一:开篇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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