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偶然翻开日记本,从里面掉出来一株压扁了的花,我捏着这株花,刹那间那存在我内心的记忆便纷至沓来。
这是一株五星花,是我和初恋一起种下的。因为有一次他带我去看星星,我难得诗意地和他说:“我希望它们能永远陪着我。”所以他买了五星花的种子,偷偷种在了我家南墙脚下。
我很少注意我家墙角,有一天妈妈和我说家里南墙角长了几棵五星花苗,我跑过去一看,真的是。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了他这件事。他问我:“喜欢吗?”“嗯”“那就好。”“难道是你种的?”“嗯。”
彼时日落西山,染红了半边天。我的脸一定也被染红了。
我们是在高中时认识的,高一分完文理科,我们同班两年半。我喜欢我的初恋,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眼里只能容下他一人。
是我先向他表的白,那时的他像个王子一般,但是他对我说:“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走了。
听同学说他喜欢温柔可爱的,而我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而且微微有些胖,一点也不可爱。
人家说:“先爱上,便输了。”所以在这断感情里我吃尽了苦头,单恋的爱情长跑让我筋疲力尽却甘之如饴。
我总是去看他打球、跑步、吃饭和学习,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我孙晓晓喜欢他顾南星,并且为我的勇气折服,只有他不屑一顾。
我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跟屁虫,为他跑前跑后,从无怨言。参加长跑比赛,我站在终点为他递上凉水和毛巾;他不喜欢吃洋葱,每次打完饭我都细心地为他挑干净;他夏天学习时,我在旁边为他扇着扇子。
他从来不对我的行为表示任何感谢,反而总是嫌弃我送的水太冰、毛巾太硬、洋葱没挑干净、扇扇子的声音影响他学习了。我笑着说,下次不会了。
有一天我向往常一样跟他一起去打饭,但是路上遇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他笑着和她打招呼,并且为她打了饭,又细心地为她挑出了里面的葱姜蒜,然后递给她一双被他擦拭过的筷子,说:“快吃吧。”语气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
那女生冲他柔柔一笑,拿过筷子慢慢地吃了起来。她端坐在哪里,动作很是轻柔,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优雅又贵气,就像一幅画一样。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这一次没有帮他挑洋葱,他也全部都吃光了。我有些迷惑了:“他到底喜不喜欢吃洋葱呢?”
第一次陪她吃饭时看到他冲着洋葱发呆,我以为他不喜欢吃洋葱,就帮他挑干净了,之后次次如此,我竟然从来没有问过他是不是不喜欢洋葱。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吧?不然他为什么每次都点洋葱炒鸡蛋呢?但是他为什么以前没有阻止我?是因为我的行为很好玩?
我很伤心。平日里我最喜欢的锅包肉对我也没有吸引力了。看着他们交谈甚欢的笑脸,我气愤地使劲戳了戳面前的肉,然后站起来说一句:“我吃饱了。”就走了。
我是含着泪走的,一路上有很多人在悄悄地看着我,我也无暇顾及了。我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为我的努力,和我的失败。
我翘了那天下午的所有课,躺在校园图书馆的后面的空地上望着天空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一片黑云压了过来,上方出现了他铁青的脸。我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惴惴不安地问。
“还不是你这头蠢猪,为什么翘课?”他有些不耐烦。
听着他严厉的语气,和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嫌弃我心里很难过。是不是不管我付出多少,他都不会对我哪怕有对那个女孩百分之一那么好?我有些委屈,就因为我喜欢他,他就可以这么伤害我吗?那我就不要喜欢他了。
我又重新躺了回去,告诉他:“我想晒晒太阳。你回去吧,我会去补假条的。”
他没有走,而是躺在了我身旁,陪我一起看天空。可是我不想理他,就随他去了。
我想放弃了,他不喜欢我,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啊。但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他好像和我说了一句话,但是我哭的太专心,没有听到。我抹掉眼泪带着哭腔问他:“你——呜——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支起胳膊,用手帮我擦去了眼角残留的泪水,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一激动,直接就坐起来了,但是他的脑袋正好在我身体上方,我的额头就和他的撞在了一起。
“呜,好疼!”我捂着额头,不停地揉着。他说:“你脑袋怎么这么硬呢?”我反驳他:“你脑袋才硬呢!看,都起包了。”我撩开头发帘,给他看我的额头。
他看了看我的额头,突然开始盯着我的眼睛,我被他盯的有些紧张,就准备起身。他却拉住了我,在我迷惑的时候附身吻住了我。
我完全不能思考了,我感到十分委屈,他这算什么意思呢?刚刚和喜欢类型的女生秀完恩爱,又来招惹备胎,他这算是什么啊!
我拼命地挣扎着,但是他紧紧地抱着我,无论我怎么挣也挣不脱,我认命地垂下来手。
“那个女生是我表妹,在家里娇生惯养。”他在我耳边说。然后他把我松开,抓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我早就习惯有你的生活了。”
那天我怎么回到班里、怎么和老师解释、怎么回家的我都不记得了,因为他的话已经把我砸晕了。后来他好像是说让我和他在一起,而我好像答应了。
放学回到家,妈妈看出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很慌张地说可能是太累了,匆匆吃了晚饭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我终于回神了,然后就是一阵阵的狂笑,要去不能自已。
第二天,其实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分别,但是我感觉他望向我的目光不同了,不再是那么不在意了,而是有了温度和感情。我心里暗自高兴。
我依旧陪他打球,陪他跑步,为他挑洋葱和占图书馆的位子。我曾问他:“你真的不喜欢吃洋葱吗?”他笑了:“我喜欢你为我挑洋葱的样子。”“哦。”我绝对没有偷着乐,我保证。
他虽然看着很拽的样子,却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只是他的温柔体贴太过内敛,只有用心感受才能体会到。
他知道我喜欢逛景点,就每到节假日提前安排好行程,让我一天都顺顺利利地赏景、拍照;他知道我胃不好,就每天早上为我带热粥暖胃;他知道我英语怎么也学不会,天天晚上电话骚扰我半个小时盯着我被单词……
高考的时候,我的成绩和他差了很大一截,我劝他去了他喜欢的大学,而我则留在了本省。他走的前一天,抱着我说了一天的话,然后摸着我的头告说:“我不想你送我,等我回来时,你再去接我吧。”我“嗯”了一声,然后埋首在他怀中,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习惯了两个人的日子,乍一回到一个人,我处处都不习惯。我会久久地凝望着学校的篮球场,会在吃饭时去挑洋葱,会在图书馆占两个位子……
有人说异地恋太苦,很难坚持下来。有的时候看着别人都出双入对,而我只能自己一个人逛街、看书、拍照时,我也觉得很苦,但是他每天都坚持给我发一句QQ,都是很美的情话。
昨天他发来的话是:“这里的桃花开始落了,看着满地残红,我脑海中总会出现你在其间赏花的样子。”
我这里的教学楼下,也有一棵很大的桃树,结了很多花,已经开了三四天了,今天也开始落了,同样是满地的花瓣。我站在树下,有些惆怅。
“晓晓。”是他的声音。是我太想他,幻听了吗?
“晓晓。”又是一声,从我身后传来。我从前面教学楼的玻璃上看到了他的身影,还是那么英俊,那么清冷。
我回头,四目相望,俱是满含深情、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