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第二章 棠影

### 第二章 棠影


晨雾裹着药香漫过窗棂时,我正将凤仙花汁涂在周嬷嬷的指甲上。老妇枯瘦的手腕压着绣绷,帕面鸳鸯的朱红顶羽突然洇开血色——檐角坠落的露水正巧打在昨夜染血的守宫砂位置。


"四姨娘说姑娘绣的并蒂莲总少片花瓣。"周嬷嬷的嗓音像生锈的铜锁,佛珠在她腕间磕出细响,"老奴瞧着,倒像是被夜雨打残的。"


我指尖一颤,花汁顺着甲缝渗进指腹。卯时三刻溜进西跨院时,四姨娘妆匣最底层那包带血的西府海棠,分明夹着半枚翡翠耳坠——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坠头雕着御赐的蟠螭纹。


游廊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嫡姐的鹅黄裙裾扫过石阶上未干的血迹。她腕间新添的紫檀佛珠缠着金丝,垂落的流苏却沾着西府海棠的胭脂色。


"妹妹这蔻丹染得倒巧。"嫡姐的护甲刮过周嬷嬷未干的指甲,"听说四姨娘犯咳疾时,最爱用凤仙花汁润喉呢。"


铜盆里的净水突然泛起涟漪,我望着水面倒影里嫡姐耳垂空荡荡的洞眼。那枚失踪的翡翠耳坠此刻正贴着我心口发烫,内侧刻的"淑"字分明是母亲闺名。


更鼓响过九声时,我借口取绣线溜进四姨娘荒废的闺房。拔步床的百子帐被撕开道裂口,露出暗格里泛黄的八字庚帖。当看清齐晏清生辰旁朱笔勾画的符咒,梁上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三姑娘找的这个?"齐晏清从房梁翩然跃下,指尖晃着的正是另半枚翡翠耳坠。他官服下摆沾着刑部大牢特有的霉味,腰间却系着我昨夜故意遗落的胭脂色汗巾。


我后退时撞翻博古架,青玉药碾里未洗净的苦杏仁簌簌洒落。他俯身拾起颗杏仁对着光端详:"听说四姨娘临终前,特意给夫人绣了双蝠纹鞋垫?"


惊雷炸响的瞬间,我终于看清他掌心玉扳指内侧的"清"字——与春桃咽气前塞给我的那枚正好合成完整螭龙。嫡母寿宴那夜,我亲眼见这枚扳指戴在户部尚书手上。


"郎君今日下朝倒早。"我笑着将庚帖塞进他怀中,指尖故意划过御笔朱批的位置,"可要尝尝妾身新沏的云雾茶?"


他突然攥住我手腕,官服上的獬豸补子蹭过染血的守宫砂:"夫人在佛堂供奉的往生牌位,写的可是淑姨娘闺名?"


窗纸突然映出憧憧人影,嫡姐带着哭腔的嗓音刺破雨幕:"晏清!刑部的人把兄长押走了!"我趁机将翡翠耳坠滑进他袖袋,却摸到个硬物——半块虎符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当夜子时,周嬷嬷送来的避子汤浮着奇异油花。我假意失手打翻药碗,看褐汁渗进地砖缝隙——竟爬出数只通体赤红的蜈蚣。床幔后突然伸来修长手指,齐晏清捏着银针试毒的姿势,分明是太医院独有的"回春手"。


"想知道春桃怎么死的?"他忽然将染黑的银针举到灯下,凤眼里映出我煞白的脸,"那夜她捡到的不是我的玉佩..."


梆子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游廊尽头传来重物落水声。我们奔到井边时,正看见周嬷嬷的紫檀佛珠卡在辘轳缝里,井底浮起的鹅黄衣料,与嫡姐今晨穿的襦裙一模一样。

好的,我将为您续写第三章,注重悬疑氛围的升级与权力暗线的交织。以下是精心设计的续写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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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的腐气混着雷雨前的闷热涌上来时,我鬓边的点翠步摇正巧勾住齐晏清的玉带钩。他伸手揽住我后腰的力道,与昨夜在拔步床间如出一辙。


"仔细瞧。"他将火折子掷向井中,跃动的火光里,那具泡发的尸体右手只有四指——周嬷嬷小指上的翡翠戒圈,此刻正在我袖袋里发烫。


嫡姐的尖叫声突然卡在喉间。我转头望去,她耳垂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新鲜得像是刚被撕去耳坠。齐晏清官服上的獬豸兽在闪电中怒目圆睁,忽然松开我走向井台:"夫人礼佛多年,可听过借尸还魂?"


暴雨就是在这时倾盆而下的。我望着被雨水冲散的鹅黄衣料,突然想起母亲被拖走那日,嫡母也是这般站在井边微笑。只是这次,周嬷嬷的紫檀佛珠在青苔上碎成一百零八粒,每颗檀木珠芯都嵌着米粒大的金箔符咒。


"三姑娘的鞋袜湿了。"绿萼举着油纸伞出现得恰到好处,这个新来的丫鬟眼尾有颗朱砂痣,像极了春桃被杖毙时溅在青砖上的血点。


我任由她搀着往西暖阁走,掌心却紧攥着从井沿抠下的苔藓——墨绿泥污里混着西域奇毒"朱颜改"的腥甜。昨夜齐晏清压在枕下的密函,正提及此毒能令人肌骨溃烂如老妪。


更漏声穿过雨帘传来时,绿萼正在熏笼边烤我的织金裙裾。火舌舔舐过裙角并蒂莲的瞬间,我突然看见她腕内侧的刺青——三足金乌衔着半枚虎符,与齐晏清袖中那块严丝合缝。


"姑娘尝尝醒神汤。"她捧来的缠枝莲纹碗里,浮着两片西府海棠花瓣。我假意失手打翻汤碗,看褐汁在波斯地毯上洇出个人形——正是四姨娘投井前的姿势。


戌时三刻,我借口腹痛溜进小佛堂。嫡姐常跪的蒲团下,香灰写着齐晏清的生辰。当我想刮取些灰烬,却发现供桌上的往生牌位全被调换——本该写着"林淑娘"的牌位,此刻竟刻着嫡姐闺名"林娇容"。


"妹妹也来诵经?"嫡姐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她手中转动的佛珠串新换了金丝楠木,可缠线的手法分明是军中特有的金刚结。我盯着她颈间红痕——与齐晏清今晨系衣带时留下的指印分毫不差。


突然一声惊雷,佛龛下的暗格弹开半寸。借着闪电,我看见里面躺着半幅染血的《江山社稷图》,落款处的玉玺印鉴竟缺了虎符对应的方位。嫡姐的护甲就在这时掐进我肩胛:"听说刑部大牢今夜跑了要犯,妹妹可要当心。"


我回到厢房时,齐晏清正在把玩那枚螭龙扳指。烛光将他侧脸映在纱帐上,竟与佛堂画像中的先太子有七分相似。他脚边扔着个湿透的玄色包袱,露出半截属于刑部死囚的赭衣。


"夫人可知这是什么?"他忽然将个瓷瓶掷在妆台,瓶身赫然印着太医院独有的火漆。我拔开塞子轻嗅,避子汤的苦杏仁味里混着"朱颜改"的甜腥——与四姨娘药罐底的残渣如出一辙。


子时的梆子刚响过一声,西跨院突然传来骚动。我们赶到时,只见绿萼提着染血的灯笼站在井边,她脚下躺着个面目全非的妇人——右手四指,左手却紧攥着嫡姐今晨戴的翡翠耳坠。


"奴婢追查下毒之人到此..."绿萼的声音比井水还凉,灯笼却照出她裙裾下露出的皂靴尖头。齐晏清忽然轻笑出声,抬手射断她束发的银簪,三千青丝散开时,露出后颈狰狞的黥面——竟是漠北死士独有的狼头刺青。


暴雨更急了。我佯装受惊扑进齐晏清怀中,趁机摸向他腰间虎符的位置。却触到个更惊人的物件——他贴身戴着的鎏金长命锁,锁芯刻着的生辰八字,与我偷看的玉牒记载的先太子遗孤完全吻合。


"戏看够了?"他突然掐住我后颈,气息拂过耳畔时带着血腥味,"从你偷换避子汤那刻起..."话音未落,东南角楼突然传来示警的云板声,夜空炸开的紫色焰火,正是边关告急的信号。


绿萼就在这时暴起发难。她袖中软剑刺向齐晏清心口的瞬间,我拔下金簪扎进她膝窝——位置精准如母亲当年教我认穴位时比划的那般。血溅到《金刚经》扉页时,佛堂方向突然传来嫡姐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们冲进佛堂时,香案上供着的观音像正潺潺流血泪。嫡姐蜷在满地经幡间,双手死死抠着脸颊——那张与我七分相似的面容,正在"朱颜改"的毒性下如蜡般融化。她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深深插进喉管,抠出的竟是半枚带血的翡翠耳坠。


齐晏清忽然掰开她紧握的左手,掌心的血字令所有人屏息——那是个歪斜的"弑"字,最后一笔却指向我袖中露出半截的螭龙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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