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路可循

无路可循

一路上,江雪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自己拼命努力想走出原来的家庭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事业吗?可是那么努力过后,事业不顺;是为了有一个安稳的家?可是,家也会伤人。这么多年在外漂泊,让她觉得有点累。

当初,她的好姐妹们过得怎么样了呢?家乡那几个,毓秀和莉智她们早就生儿育女,不常联系了。不知道青亭过得怎么样?青亭是江雪在大学时期唯一要好的女朋友,但也是许久都不再联系了。不知道青亭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呢?

打开家门,依旧是一样的空气和一丝不变的感觉。这个家和无数个日子一样,无聊、乏味、毫无生气,乏善可陈。她也曾精心布置,种植了多肉,但是夏天的太阳实在太猛了,多肉被活活晒死。客厅里的幸福竹也是,稍不留神伺候就开始发枯。

她脱下大衣挂在门口,把手包放到玄关,感觉人有点累、头有点晕,便走到厅里,把身子缩成一团,坐进了小沙发里。老公苏城又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让她早点吃饭早点休息。一年以来,她已经不想管这是第几次了,还是天天如此,从一开始的争吵到夫妻间渐渐无话可说,那种冷漠的让她窒息。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青亭的脸,那是一张标准的古典美人的脸,鹅蛋脸杏仁眼,肤白如雪,又黑又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她还记得,以前在大学的时候,青亭总是照应着她,给她答到签名,陪她逛街。还陪她去旁听电影系的课。不过,青亭这个人和她的外表很不想称,她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冷冷的,但是一笑起来充满阳光,变得亲近可人。她曾说,她的外表给人的欺骗性太大了,她并不是那么随和的人。江雪打趣她,那你一定要经常微笑,不然谁和你接近啊,一定觉得你摆臭脸,脾气很臭。

江雪回想起大学最艰苦的日子。毕业那一年的中秋,她们寝室的人都在紧张地准备毕业论文,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连本来准备好的毕业旅行都取消了,整天不是在寝室里就是泡在图书馆里,整个人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设计论文。她要把论文架构尽快设计好给导师过目,这样才能确定主题搜集素材。

某个忙碌的傍晚,她正要往食堂赶,突然接到青亭的电话,她说,江雪,今天我们过个节吧!江雪有点糊涂,今天是什么日子。对方说,今天是中秋节呀。可是还有毕业设计上的内容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呢,没有空去,再说,也没有钱呀。江雪觉得没做完事情,哪有心情去吃喝。

“你还真是像尊佛,难请——”寝室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青亭。“走了啦!”她说,“你也要给自己偶尔放个假呀!你看我都准备好了,麻烦你看在我的份上给自己放个假吧!”

江雪拗不过青亭,跟着她去过了个中秋。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气氛很温馨,她总是不断回忆起那个晚上的场景,因为那是她生命中弥足珍贵的几次有家的感觉。

她仍然记得,那天他们去了学校外面新开的一家西餐厅,点了披萨、牛排,还喝了红酒。她一改往日从不喝酒的习惯,喝着红酒,和青亭说了很多话。青亭和她不一样,她家里有钱有势,是个白富美,又很有个性,在学校是风云人物,但却会和她这样有点忧郁有点奇怪的人成为朋友。关于未来,她们聊了很多,彼此也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如果谁有难,另一方一定会去帮助。她还记得,这顿饭吃到一半,突然店里停电了,结果老板娘就在店里摆上蜡烛继续营业。虽然没有那么光亮,但是却把店堂映照得格外温馨。她还记得,由于停电的缘故,老板娘还给他们打了折。

在回去的路上还有段小插曲,她们往回走的路虽然不长,但是有点僻静。刚好这时,后方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她往后一看,好家伙,几辆摩托车同时开了过来。这时路上又没有什么人,再加上又是晚上,江雪有点儿后怕。她正想着要怎么躲,对方发话了:“你好小姐,我想问一下,晋西师范大学怎么走?”正说着,摩托车队的人围了过来,把她俩的路拦截住了。“哦,去晋西呀,这条路一直往前,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就到了”青宁对摩托车首的人回答说。那个摩托车手听后谢过青宁,带着他的队友走了。

他们走后,江雪才回过神来。她说,好险,天呐,青宁,你不害怕吗?这里可是学校外面啊。你不知道像他们那种市郊的大学晚上会发生可怕的事吗?但青宁只是淡淡一笑,说,没什么可怕的,黑道我都不怕,更何况他们只不过是问路的。

那好吧,江雪觉得当时的青宁虽然长得温柔可人,但是骨子里却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酷酷的感觉,让谨小慎微的她有些羡慕。

“你啦,放开一点啦!别那么拘谨。”她还记得那天晚上青宁对她说的话。

后来,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那个晚上就在江雪的记忆当中定格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晚的夜色太美,还是那天的青宁让她印象深刻。日子一天天地过,但是总有些时光、总有些人会留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那些片段就成为永恒。

大学那样的美好时刻真是一去不复返了,江雪感慨着青葱岁月的流逝,她那个时候以为,以后的日子也会顺心顺意,变得越来越美好,可谁知,人生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想到自己的遭遇,她第一次觉得人生很艰难,她无论怎么做就是改变不了,一定是有点什么命中注定,那道鸿沟她逾越不过去了。

她觉得,在单位里,她是一枚弃子,在家里,她更像一位弃妇,她想着自己怎么会把人生过成这个样子的。她想到毕业那天,临走的时候,青亭和她分别的时候,他们俩在校门口抱头痛哭,因为他们觉得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样的知己,再也见不到面了。临别时,青亭说的话仍在耳畔回响:“这个世界很大很精彩,你要找到一个人,一个只和你一起分享的人。”

不知道那样的人,青亭有没有找到,她拿起手机,按下了音乐播放器,动听的旋律从耳边传来: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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