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云南大山里的一位普通农民,一辈子种地,在那片爱得深沉的土地上一干就是很多年。
种地、背柴、割草、喂牲口,这些成为了母亲的生活琐事,几乎没有出过远门,可能生活环境造就了他们质朴善良的品质。
我们的村子不大,房屋沿河而建,小时候和母亲走在路上,似乎每一个人都是熟人或者亲戚,不论遇到谁,母亲总能称呼上,放下肩膀上的锄头,搭讪上几句话才离开。
张家娶媳妇啦,李家又建房子了等等,村里的小事总在他们嘴里传来传去,母亲的嗓门很大,和别人说话都很大声,小时候总还会有些厌倦。
读小学时候,回家还总能见到母亲,放学和假期都会一起干农活,一起赶集,赶集时候主要采购烟酒,我们爱吃的饼干。几乎每次赶集都要和外婆们顺道去外婆家一趟,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起吃从集市上带回来的豌豆粉,然后说着种庄稼的事情,若不是太忙,总要家婆家家吃完饭再回去,母亲也随了外婆的性格,总是热情与爱说话。
读高中和大学,我们来到了城市里,很少回家,那时候家里也没有电话,几乎是一个学期才能和母亲见上一面,家里留着好的肉好的菜,父母总舍不得吃,要等着我回去,回去总是问个不停,在学校吃得饱吗?穿的够吗?关于学习怎么样,母亲几乎不曾提起,因为母亲没有上过学,并不识字,然而当从父亲的问话中知道成绩还不错时脸上总还是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如今我们在城市里工作,很少回去老家,打电话时候母亲总要嘘寒问暖,说着村里家里的事情,生怕我们错过什么,逢年过节回去的时候,母亲总有塞不完的东西给我们,猪肉,鸡蛋,土豆,辣椒,腌菜,白菜,买回去的水果,糖果,只要是家里有的,总要给我们带上,总担心我们会不够吃。
每次都和母亲说,不用拿太多了,有的东西我们也不习惯吃,带到城里时间久了丢了可惜,留着家里慢慢吃,母亲总说家里有,和父亲在家吃不了多少,并且很多东西都可以再生呢,都给我们拿上,生怕后备箱不够大,当我们到了城里,总要打电话来几点到,有没有堵车,不时还说这个那个都忘记带啦,下次再带,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母亲总要期盼着我们回家。
去年母亲就偶尔来城里和我们一起住下,帮着我们做一些家务和照顾病人,城市里不像农村,除了超市和饭馆,似乎家家的大门都是关闭着的,路上行人总是匆匆忙忙,到哪里都是不认识的人。
来到城市里的母亲总会感到冷清,没有亲戚朋友可以说话,子女总是上班下班,很少有时间陪伴,最多的就是晚上一起吃饭,要去拜访亲戚总还要看我们的时间安排,在热闹的大城市,车水马龙,灯光闪烁,可来自农村的母亲总感到冷清与孤独。
去小区绕一圈,似乎活动范围就局限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与打扫卫生的阿姨寒暄,说家里长短,与广场上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叔叔阿姨们聊天问好,只要遇到那些看着淳朴微笑的,看着和自己穿着和样子与自己比较相似的人,母亲总能说上话,表现出了农村人的热情与淳朴。
年轻的我们却很少和邻居沟通说话,住在一栋楼经常在电梯里遇到的人,我们都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除了问好再没有别的交流,而通过母亲与他人的寒暄,扫地的阿姨,超市买菜的大娘既然都和我们说上了话,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来自哪里,干什么工作,住在哪里,而这些,都是母亲与他们交流的。
通过母亲的唠叨,让我们反而觉得不习惯了,想着见了两年的邻居都没有说上话,而母亲的到来,既然改变了这种状态,心里还一时接受不了,总告诉母亲不要经常与他人说这个那个,不论是好事坏事,不要总往外面说,有一段时间母亲沉默了,在家里我们也很少说话,导致了更加孤独。
对于外面的陌生人,母亲总是毫不防备的,而我们年轻人却又显得太冷淡与自私,每个人过着自己的生活,各自忙碌,不像来母亲那般淳朴与热情,是谁更懂得生活的乐趣呢,不要总是闷闷不乐,生活的烦恼说一说可能就过去了,你与他人分享,他人也会与你分享,若不让母亲与他人说话,那作为子女的我们又有多少时间和母亲说话呢。
最近天气干旱,许久没有下雨,庄稼地里依然干燥,可是到了种玉米的时节,母亲总是担心父亲一个人做不完,要着急回家帮忙,给联系了回老家的车子。临别前晚,我们在一起坐了一会,吃瓜子,看电视,好像我们长大了,母亲变老了,我们却很少说话了。
吃饭时候,母亲总要热情地给我们盛饭夹菜,在路边遇到扫地的阿姨总要寒暄几句,超市搞活动,总要一趟趟的去买菜和日用品,鸡蛋,粮油,白菜等等,只要是降价做活动的,母亲都往家里搬,路边的水果更是常态,香蕉,橘子,苹果,每天回家总看到母亲买回来放在桌子上,这个甜,那个味道好,价格还便宜,这次我买的少,吃完再去买,生活中母亲总是关心着我们,唠叨着,忙碌着。
母亲回老家后,突然感觉家里冷清了,没有了那个唠叨的母亲,没有那个忙来忙去的背影。在一起时候没有和母亲多说话,面对很多母亲不懂的事情,总是没有太多耐心去交流,面对母亲与他人的唠叨总是去劝说母亲不要话多,你们又不认识,所有的这些,让母亲感到更加孤独与沉默,想想一切,这使得自己感到无限的自责。
多和母亲说说话,面对母亲与他人的唠叨,自己也不用左右太多,想想我们还有多少时间陪伴自己的父母,给父母多一点耐心,愿那个唠叨的母亲都有人懂,有人疼,有人爱,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听,有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