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关于农耕

        在世界上的一切词汇中,村庄显得古老又原始。村庄,意味着家,炊烟,田地,父母孩子,这些最基本最朴素的东西。从河姆渡,半坡等等一切被时间湮灭了的古老遗址来看,那时村庄就开始形成,它的形成应该是自发的,这意味着人们从大自然中脱离出来,开始构建属于人类自己的地方。这样想来,村庄仿佛是从一座房子开始修建,一口井开始挖掘是注定了它的出现了吧。村庄古老的仿佛是一首民谣。村庄源于什么,农耕,粮食这最朴素的话题。

  一提起农耕,刘心愿心里总想起一个画面,五千年前大地的春天,春风吹拂,春雨落后湿软的土地里,一个农人,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父亲,抑或是一个孩子,他或她怀抱着种子,播下,那里,五千年的文明与烟火人间从那里开始。这样的画面可不可以称得上一首歌呢?

        刘心愿慢慢向山上走去,她去寻找干枝梅,一种生长在北方山地里的野花,她知道它们在哪,就像知道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在哪里一样,是的,对于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孩子,对这山熟悉的就像自己家里一样,她知道蘑菇长在哪里,知道野菜长在哪里,也知道梅花长在哪里。想想吧,满山晴雪,梅花含苞欲放,这简直就是诗,就是画,干枝梅在山崖等她,就像在等待情人的姑娘一样。

  她在山里行走,熟悉每一条径路,山里的树木大多是松柏,它们挺拔而秀美,一副亭亭玉立的样子,在这个雪天静默无语,承受着白雪的重压与北风的凛冽无语。白雪给松柏戴了顶小巧的帽子,给它们的翠裙子镶了条白色的花边。在白雪的映衬下,松柏更显的翠绿的可爱。多美。松柏,这个冬天里默默绿着,在许多个冬天都这样绿着,仿佛它们注定要做这座大山最后的守护者一样。寒冬,大片松柏静静地伫立在雪原上,棵棵独立,与天空,雪地融为一体,雪野无言,松柏静默,这是一个至美至洁的世界。站在这里,心凝形释,与天地,自然漫山白雪融为一体。

  守护,不是一个轻松的词汇,它是沉重又庄严的使命,刘心愿想起一个卡夫卡的故事,在漆黑的夜里,所有的人都睡了,沉浸在各自的睡梦之中,在深黑的夜里,在众人的睡思昏沉之时,有一人不睡,他是守夜人,卡夫卡说,在这世界上,必须要有一个守夜人。但是谁为我们守护,谁为我们倾听,谁代我们倾诉,谁为我们注目,谁又是这个世界的守夜人,一个守夜人,他燃烧自己的心灵为灯火,照亮我们,在这个广大的世界上,谁举起灯,以心为烛。如果有,那个人可否会因此而感到痛苦和疲倦。鲁迅曾说,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有我有关,这是怎样宽广的胸怀与悲悯人世的精神。这样的人,这样的心,还会有么,此时此刻,在寒冷的冬天里,谁会想起在这个我,在这个落满白雪的山路上徘徊。如果我向你倾诉,可有人会听,如果我向你望去,你可会为我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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