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有Orsay,伦敦有Tate。问题是,我都看不懂。
不过和我感受相同的应该有不少人,因为我在出口处游客留言板上发现了下面这个,哈哈:
翻译下上图就是,第一个留言的人说,"根本不知道它在扯什么!", 第二个留言的人写了个"+1",然后第三个严肃先生义正严辞的说 "请不要侮辱艺术,先生!"......
看不懂归看不懂,不得不承认每次逛现代艺术展,都会引发很多思考。虽然艺术流派一浪推一浪,无法评价高低,但是现代艺术表现出的分裂(解构?)、抗争(violence)、反逆(struggle?)多少还是可以直抵观者内心的。
比如上面这位凡•杜斯伯格,其被认为开创了现代抽象艺术,并影响了之后的包豪斯流派。于1917年在(荷兰创建了几何抽象的"风格派" De Stijl)。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不就是三原色几何图案的随意拼贴吗?所以虽说是现代艺术,但杜斯伯格创作的时代距离现在已差不多有100年了,当时工业革命之后物质生产力的提升(快速地大量单一产品的出现)对审美的冲击,是当时的一些艺术家开始审视美的规律。风格派提倡"元素"的解构与重组、几何化基本形与骨架的建构、三原色与中性灰的使用以及非对称均衡的追求。也就是工业化带来的单一普同性后,杜斯伯格领导的“风格派”试图寻找一种“普同性与个人性之间”的平衡。不过一百多年过去了,当时具有开创性的工业审美运动,今天在我们看来已经深入生活,无论是外表几乎没区别的写字楼、几何形广场,甚至卢浮宫前贝律铭先生的金字塔…(几何、线形基本代表了现代工业审美的基础,感觉就是简单粗暴,可各种环境背景下可应用操作性都很强),所以我们现在回头看觉得这些很普通也是正常的,因为我们其实天天见这些元素嘛。
这实在已经是很亲切的创作了,其实一进Tate大门,地下展厅庞大的木制雕塑作品直接伸向一层, 这个来自雕塑家Abraham Cruzvillegas叫做“Empty Lot”的作品(见下图),在我看来就是大型木制花坛+各种花花草草啊( ╯□╰ )。知道我看了介绍才知道,虽然我看到有草长在里面(我还猜那是韭菜还是蒜苗。。。),原来土里什么也没有种,只不过在找出的六个月中不间断地用日光灯照射并用水浇灌,现在真的已经有植物长出!!!如果回头看这个展出的主题(尚且可以叫做“互动几何雕塑”?它介绍里自称“large geometric sulpture ”)——从无(Empty)到很多(lot)真的是很形象有木有?!会不会觉得有些惊喜,或者回忆起小时候趴在三叶草草坪里想找到一个特殊的四瓣幸运草的冲动?我甚至开始觉得empty这个词真实气象万千,神经质地觉得生命真是生生不息、希望不灭啊。。。虽然白爷爷早就以中华智慧概括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在艺术馆建筑之内,在室内的日光灯和一眼看去除了笨拙和大(简直是现代城市的通病)别无特色的木制雕塑里,看到这些无从知晓从哪里而来的生命一日日生长变化,还是有一种看到生命传递、类人猿祖先在向我招手的赶脚啊哈哈!
有时候真觉得,这些现代艺术家,脑袋根本就是露天广场啊,不是脑洞大不大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合起来的边!这种脱离现实的表现力,或者说没有礼仪道德压抑的直白,也还是会让人感觉不怎么舒服的。但另一方面,像上面的EmptyLot,常常也还真的会出其不意惊讶到我们,引起我们的思考。美国艺术史家迈耶•夏皮罗曾说,
“大部分人在面对现代艺术家对自由的表现时感到不安,对于他们身边那些因循守旧的人来说,这更是一种挑战。因此,人们将艺术家看作危险分子,甚至认为他们犯了罪。艺术家通过自己的范例向人们建议了一种不切实际的行为,这些行为会产生与家庭以及周围世界的摩擦,也与我们社会的统治价值相冲突......现代艺术正体现着“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引人注目的例外,一种克服因循守旧的不安意识和缺少内在自由的方法。”这便是现代艺术家孜孜以求的 (即使“现代艺术”本身或许并没有目标)。
如果说绘画的起源的祭祀的神祗壁画,曾经的宫廷教堂绘作是对外的价值统一驱动,我感觉现代艺术,尤其是当代艺术越来越趋向于艺术家个人体验的表现。甚至最好,每一个观者都不去揣测作品诞生的目的或情形,如果能在其中找到与自己生活体验的联系或产生新的想象,就已经有其价值。毕加索说“但愿人们从来不了解我的作品是怎样画出来的,因为我要求我的作品,只是表现激情而已。”这样看来,看得懂看不懂这些陈列在博物馆中的作品,是在也没什么大不了。
希望自己以后有事没事多去现代艺术展览里晃晃,感受下艺术家的“内在自由”,从现实中脱离一下,偶尔掀开脑盖透透风。就像夏皮罗说的,自由不是你一年可以投几次选票,“而是指严肃地对待你所热爱的东西,你想要成为什么,以及你想要做什么——感受你自己的力量和可能性是什么,在你的世界里就像艺术家在他们的世界一样,冒险去做为了更高的成就所必需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