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休息一会,再去砍些木头,我们带来的食物凉了,大家也需要暖暖身子,把衣服烘干。”
“阿南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老大,你说。”他坐下来,离我有几米远。
“我还能吃了你吗?”他腼腆地笑了笑,挨着我坐下。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和他相处这段时间,我发现他并不是真心为陶尘做事,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
“什么?”他不解。
“你想留下来好好生活,还是得过且过,等待时机出谷?”他愣住,旋即笑着说:“我听老大的。我搡他一下,“滑头!”他脸红了,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坐直了身体,十指交叉故作高深。
“我还有家人,父母以及兄弟姐妹,事业也是如日中天。”
“那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为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我很八卦,期待他往下说,他却低头玩起了手指。
“还想她吗?”我问,他摇头。
“进到谷里那一刻,就不想了。”他似乎不想再提。我拍拍他的肩,“没想到你挺薄情的。”他被这个词语下了一大跳,终于舍得抬头,不玩手指了。
“老大,不要谁便给我扣帽子,薄情的分明是她。”我抿嘴笑了,他恍然大悟,恼羞成怒道:“老大,你一点都不可爱!”我笑着推他,他像一个不倒翁似的盘腿倒在地上,瞬间又弹回来。
“好了,言归正传。”我说,他自己玩的很嗨!一会倒下去,一会弹起来。
“老大,你说。”察觉我的不悦,他正襟危坐。
“春天快到了,我想在山脚下,或者选一个空旷的地方盖几间房子。”
“好呀!”他说。
“我是建筑师,盖几间民房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好!我们一言为定!”
“老大,为了这件小事让我留下来?”他露出了难以琢磨的笑。
众人下山,看来收获颇丰。
“老大,你和阿南聊什么呢?”欧寒从山坡一路小跑,惯性作用下,差点刹不住闸,一屁股坐下来。
“我和他商量盖房子的事情,你知道也好,以后你们相互……”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等我说完就去支锅点火,好在阿南已经走了,他很热情,从不吝啬,也愿意帮助别人。
大家忙的不可开交,我像一个透明人,越发思念秦苒了,有她在,不知寂寞是何物。她们说我冷漠,不敢当面说心里也会这样想,我希望秦苒恨我,离开的时候,她才不会难过。曾经也幻想过,带着你们一起走,无论穿到什么地方,开荒拓地,耕种桑麻,听鸡鸣犬吠,看雨落窗前,多么美好!
“老大,接一下。”我想也没想,伸手去拿,“好烫!”东西甩出几米远。
“老大,你看也不看就去拿,手上起泡了吧?”菊姐说。
“方远在一定又要嘲笑你了。”卉姐说,菊姐眼睛眨的要抽筋了,卉姐恍然大悟。
“老大,对不起!”她讪讪道。
“今天天气不错!”菊姐满脸堆笑,她故意岔开话题。我没这么多小心眼,如今人家夫唱妇随,伉俪情深,应该祝福。
“那边做什么?”我问。
“我们准备做个竹筏,先把你们送上岸,天色不早了,吃完赶紧走。”阿南说。
“你们呢,不一起吗?”我问,他皱着眉头思考,过了许久,这才想起我问他的话,不加思索回答:“我们要晚一点,八哥和肯叔同你们一起回去,我们这次来,除了竹子,还有更大收获。”
“是什么?”我问,“有几只山羊,一头黄牛,还有……”他吞吞吐吐,被一旁的欧寒嫌弃,“有很肥美的菠菜,起苔子的小白菜,野蒜苗,还有一大推红萝卜,都背回去,够吃到开春了。”
“我们来的时候,陷阱里掉下去一头野猪,叫声很凄惨。”也许菊姐想起,来时看见的一幕。
“心软就喝西飞风吧,先看天气预报,不然西北风都没得喝 。”欧寒阴阳怪气,菊姐瞅他一眼,他又咧嘴笑。
竹筏推到河里,孙老八先跳上去,伸手要拉肯叔,肯叔向后退了几步,满脸堆笑道:“我不会游泳,小时候掉进池塘里,差一点就死了。”孙老八看了看天,面露难色。
“没事,我先上 。”我假装淡定跳上竹筏,其实心里怕的要死。
“菊姐,你把背篓扔上来。”菊姐不满意肯叔,力度很大,一个、两、三个,竹筏受力不均一半浸在河水里,摇摇晃晃。孙老八不慌不忙,一边将撑竿撑到河底控 制竹筏前进,一边小心安慰我,并递过来另一只撑杆,教我使用技巧,我尝试几下,很好玩,他向我伸出大拇指,我笑着说老师教的好。 控制好竹筏,孙老八站立船头,我拉菊姐和卉姐上船,肯叔脸上写满了“囧”字,看得出他很纠结,我不想让他留下来,于是一脚踩在岸上,对他说:“肯叔,我扶你上船,他尴尬地笑笑说:“我最没用!”
“每个人都有惧怕的东西,我听秦苒讲过,你种地是一把好手,也是先富起来的那批人。”我话说到他心缝里了,看他满面春风,侃侃而谈的样子, 我稳下心开始撑船,白云很高,蓝天很远,我们在一起很快乐。
“老大,快看!”迎着刺眼光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坡上三个人并没有发现我们,这也是砚山的奇妙之处。
“你们等我一会,我把竹筏送过去。”孙老八先跳下来,然后扶我们下船。
“好,我们等你,你也要小心一点。”我说,他点点头跳上竹筏,一杆撑到底,竹筏像一道闪电冲出去,阳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每一处皱纹都那么温柔。
“死心眼子,非要送去。”菊姐骂骂咧咧。
“孙老八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她很焦虑,眼睛东瞅瞅西望望,直到看见孙老八向她打招呼,这才转怒为喜。嘴里又叨叨,“冻死你个龟孙,傻瓜,冻死你个龟孙……”一边说,一边往河里走,我拉住她,她哭道:“一身病,自己没有数吗?”我说:“怨我,我不知道他身体不好,竹筏放在岸边也行。”她想挣开,努力了几次,终于放弃,趴在我怀里哭。方远他们下山,秦苒火气火燎跑到我面前,“发生什么事?”
“没事,阿菊心疼她老头了。”卉姐抢先说,菊姐从我怀里挣脱追着卉姐就要打,“你这张臭嘴乱说,我忍你一路了。”秦苒看她们越跑越远,不放心跟上去。
“河水不凉,还挺舒服呢!”梁媛蹲下来撩着水玩,大概还不尽兴,她卷起裤腿就往河里走,方远看着她的方向,眼波有微微笑意。
“你别走,我有话对你说。”他一把抓住我。
“放开!”我冷冷一撇,他目光呆滞,倏地松手。
“你不用这样,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他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目光冷淡深沉。我冷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点头之交,你多虑了。”背上背篓,我想一个人先走,他又一次抓住我,“梁媛活不了多久,我想在她有生之年好好待她,毕竟夫妻一场。”我愣住,瞬间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恨恨地说:“你想的还挺周到,卑鄙无耻。”他脸色骤变,“你,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他抓着我不放,看来,我不说出子丑寅卯,他大概不会松手。
“好好爱你妻子吧,我祝你们琴瑟和鸣,长长久久。”
“至于我,你不配!”他松开,我目不斜视往前走,他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一条道。
“你们又吵什么?”秦苒急匆匆跑来。
“刚劝她们两个,你们又吵,到底怎么了?”我懒得理她,侧身从她身边走过去。
“我问你话呢,吃枪药了。”我一把推开她,“我要吃枪药先把你们给崩死。”她笑,“又怎么惹你了?”
“肯叔,你一直在这里,他们为什么吵架?”肯叔支支吾吾道:“我没听见,我也不知道。”
“方远也很可怜,你不要逼他。”我斜睨她一眼,“你看我可不可怜!”她不说话,过了一会跟上来,“你不可怜,还有我呢?”我气急,“要你有何用?”她嬉皮笑脸挽住我,“有用,上山能打虎,下山能辇鸡……”
回到环廊天色渐晚,火红的太阳挂在山尖上,山坡晕染了一片金黄。阿南他们已经回来了,在环廊外建起一个小小加工厂,他们分工明确,工作态度热情饱满。梁媛拉着方远进来参观,也啧啧称赞。
“可以移动吗?”方远问。
“可以,你看挪在哪里更合适,你们来之前我们也有争议,各舒起见,没有统一方案。”阿南抬头,羞赧笑着说。
“我认为右侧比较好,左侧山崖下,比较安全。如果有剩余布料,左侧也支一个帐篷,我们要好好的设计,保证冬暖夏凉,让她们住的舒服。”欧寒话音未落就迎来一波掌声,方远拍拍他肩膀,赞许的目光仿佛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他越发的得意了
“搭帐篷还不如盖房子,刮风下雨天,在里面担惊受怕,涤纶抖动的声音,就能把人吓得半死。尽管它的质量很轻,也极结实,表面也做了防水处理,但好的球囊是不透气的,冬天挺好用,夏天就受罪了。”孙老八换好了衣服,走进来滔滔不绝道。欧寒气的冲他挥手,“明天你上山伐木,砍不到不要下山,你以为这么容易,没有趁手工具,我恨不得用牙咬 。”孙老八呵呵笑,菊姐瞅准欧寒就要踢,欧寒笑着躲开,“哎!老八有人疼,不像我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你们辛苦了,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我边说边往外走,撞上了正往里进的卉姐,她“哎呦!”一声,捂着脸说:“菜已经洗好了,晚上怎么吃?”我笑着推她,“晚饭不用你做,我行李箱里有一条加绒牛仔裤,你看看能不能帮欧澈改一条,他也不能躲在屋里不出来。”
“那我去了。”卉姐说。
“去吧,叫上菊姐。”秦苒悄悄走过来,她红着眼睛说:“姐,你休想扔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