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谷如死亡之岛一般死寂,颓废、无望……
方远几日没出门了,送去的饭菜大多原封不动端出来,一怒之下,我命他们不要送了,死就死吧,反正也不差他一个。
环廊里香肠和咸肉已经挂满了,环顾四周,我桀然笑道:“你们这样,不怕把狼招来吗?”
“老大放心,狼来了把我们吃了也不会动一根香肠。”原谷主笃定地说,我试着看他的脸,没有蠕来蠕去恶心的小虫子,他有些不好意思,脸腾的一下红了。
“你没那么糟糕,等出去了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他双腿并拢,手不自然在腿上搓着,脸红的像一张红色砂纸,粗糙的脸上几条刀疤很渗人。
“我这个样子,谁会喜欢?”
“娶媳妇?”他摇摇头,自嘲道:“我从来不敢想。”
“我哥还是处男。”刺青男拔开一条缝,露出脑袋,看他哥挥拳掳袖,又倏地缩回去。
“你们出来久了,现在女孩找对象不全看脸,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眼里有爱,口袋有钱,会更吃香。”
“我哥现在没有钱,但出去可以挣,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他渴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眼皮跳了几跳,勉强笑着说:“快了。”他像泥鳅般挤出来,满是惊喜地说:“出去后,你还是我们的老大。你只管享福,挣钱的事交给我们,我们很快就让你过上女王一样的生活。”我低头对上秦苒的眸子,晶莹的泪光让我想起水漫砚山。
“老大,要不我再试一次。”原谷主殷切看着我,“不着急,还是等方远出来吧,我们再也禁不起打击了。”他点点头,我撇他一眼,脑海里的问号如一团团毛线越滚越大相互缠绕,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怎么把自己弄的如此不堪?”他笑了笑,喉结咕哝一下说:“当陶老大告诉我软石的秘密,我想带领大家离开这里,也许是时间不对,所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他双手掩面,低头抽搐,压抑的哭泣声让萧索的环廊更加惊悚。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如果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
“不要学方远,仇恨能把你压垮。无论有多难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冲出去嚎啕大哭,哭声震彻山谷。我对他弟弟说:“去看看,外面有陷阱,有狼,哭累了带他回家,虽然这里四处透风,但它是我们的家 。”刺青男红着眼睛点点头,他走到门口转身向我行了一礼。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我拉着秦苒做大扫除。环廊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整理石室时,我故意和她们几人大声说笑,把积累多年的笑话都说了一遍,她们也敷衍我笑的很开心。
“这样不好吧!”秦苒拽了拽我衣襟,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冷笑话被她打断,心中很不爽。
“我们要苦中作乐,没有乐要去寻找。下午,我们去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好?”
“没有人说好,同样也没有人说不好,这样就很好!”秦苒瞥一眼紧闭的石门,跟菊姐她们小声嘀咕几句,随我出来了。
“在这里堆雪人,简直无敌了。”我团起一捧雪扔过去,打在秦苒脸上,她“啊!”的一声倒在雪地里,“老大,她不会受伤了吧?”卉姐不安地跑过来“我去看看她?”我笑着说:“好呀!”卉姐刚走过去,脸上、肩上、腿上被秦苒连番轰炸,躲闪不及,只得藏到山包后面。
远远的,我审视着秦苒,仿佛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她也暗暗地打量着我,嘴角微抿,泪光在眼中流转,莹莹的笑意还未延伸,就被忽如其来的雪团打懵了,卉姐开始反击,一时间,空阔的雪地里欢声笑语,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看气氛热闹起来,我提议堆雪人,像陈列的士兵一样,站成两排。
说干就干,大家撸起袖子,先确定雪人的位置,聚拢过来的雪做底座,一排六个,一共两排十二个。然后做一个小雪球,在地上慢慢滚,拍结实整理好放在底座上,上面再放一个小一点的当脑袋,一个雪人坯子就做好了,大家分工明确,合作也很愉快,如同一个制做雪人的工厂,生产出来的雪人高矮胖瘦体态都一个样。谷里没有胡萝卜,也没有扫帚和不用的围巾手套,说以雪人看起来有些简单,不过很壮观,真像两排荷枪实弹的士兵守护者我们的家园。
“老大,今天晚上能睡一个踏实觉了。”秦苒挥动着莲藕一般莹润的小臂,俏皮的在两个雪人中间蹲下来,摆了一个pose,我故意比划一下并不熟悉的手势算是交了差,她果然很满意,我们这群人在雪人中间穿插嬉戏打闹,嘴巴模仿相机的声音,自欺欺人玩的很开心。
“欧寒也走了一段时间了,要不要派人去找一下?”秦苒问。
“好吧!”我说,“留几个人在这里,我带大家去找,我知道那里有陷阱。”
不知不觉,暮色渐浓,我有些不安了。
“不用了,我们来了……”
“快来帮个忙,我们抓到一头山羊和几只羊崽子,以后有羊肉汤喝了……”弟弟喘着粗气,一只手不停地捋着胸口,眼睛里闪烁着希翼的光芒,再看拖着羊尾的哥哥,满脸沮丧,众人七手八脚把羊抬进来,哥哥还是一脸消沉,弟弟很兴奋地拉着秦苒炫耀他们如何,如何这般………
“你们休息吧,辛苦了。”我说,他沉吟片刻,哽咽地说:“不辛苦,我刚才去软石后面,真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藤条编织的箱子,里面好像有东西,我试了几次也拿不出来,我太没用了……”他边说边蹲下去,一副衰样
“常言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遇顺境,处之淡然;遇逆境,处之泰然。只要保持一颗平常心,不焦虑、不内耗,那么害怕的就是做局者……”我心平气和把书上的一段文字背下来,再加上自己有感而发的感慨,在众人发愣的间歇,我趁火打劫“不管那么多,先解决吃饭问题,小羊羔子圈起来养,明天去那边多割些青草,今晚喝羊肉汤如何?多放一些胡椒……”果然只有食物才能提起大家都热情 。
卉姐转向菊姐,两人脸上都露出苦涩的表情,她悄悄把手放进口袋里,“老大,你们先休息,饭菜一会就好!”我看一眼秦苒,她会意地挽起袖子说:“不用你们,我来 。”卉姐和菊姐皆面有难色,悄悄看着我,我颔首“去吧,手冻成这个样子也不说一声,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看来要加一些些冻疮膏和润肤膏手套和医用胶布等东西。”她们这才感激涕零地离开。
“来吧……”我也挽起袖子,“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秦大厨……”秦苒抿嘴一笑道:“烧一锅开水,先把羊肉给闷上……”我答应的很干脆,环廊里只有我们两人,秦苒把已经烟气的山羊固定在木板上,准备剥皮,她动作娴熟,做事干脆利落,仿佛前世就是一个女屠夫,我边往灶下添柴边扭头看她,笑着说:“等出去了,再不济你也可以靠杀猪宰羊为生,一个女屠夫是何等的威武。”
“但凡漂亮的女人卖东西,不管好不好,也不问价格,更不用担心否经济适用,只要人漂亮,一律都能赢得好彩头,不愁销路。”我低头又加了一把柴,感觉有点呛,咳嗽几声继续说:“譬如:豆腐西施、奶茶西施、卤肉西施等等,你吗?就叫屠夫西施,凭你的绝世容貌,婀娜的身姿……”我一边欣赏一边抬头看锅,竟忘了加水,铁锅烧的通红,我被呛的无措,秦苒在那边笑的冒出来鼻涕泡。
“老大,还是我们来吧,锅烧炸了以后没法做饭吃了。”原谷主和阿南他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我脸臊得通红只得奈奈地拍拍手,陪上一脸尴尬的笑,悻悻地离开。
吃完晚饭,秦苒偎过来低声对我说:“欧澈给方远送饭,他说方远淡定得不像一个男人。”
“他吃了吗?”我问。
“吃了,还吃了不少。欧澈这家伙没脑子,把你的气话也告诉方远了,据说他听后也只是微微一笑。”
“老大,难道他受了这么多的屈辱转性了,他可不是窝囊的男人,当报不报时机未到吧?”我没说话,在人生跌宕岁月无情的大环境里,这些又算什么呢?
“老大,想什么呢?”秦苒歪着脑袋看我。“没啥不管怎样,我们能安全出谷全靠他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
“我吗?”秦苒缩回手,“我还是不去了,免得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