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第二个
文/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一家小餐馆，两个人坐在靠窗位置，馆子里此时没什么人，来这里的，大多是贫民窟的，也不会有人认出他们俩。
老板娘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她保养的不错，看起来相当年轻，脸上薄施粉黛，眼影却是一抹飞红落在眼角，穿着一身红色的修身旗袍，发丝用竹簪挽在脑后。
她从二楼扭着腰肢走下来时，顺手给靠窗的两人拿了两瓶饮料，微微歪头看着那清冷的人。
荆无秋帮楚兰清拧开瓶盖，递给人后，就看到那女人还在看，便拉了拉那女人：“哎哎哎，锦姨，不是我说，你看什么呢？”
“诶哟，好大的醋味啊。”唐锦递上菜单，笑得一脸促狭，“阿秋，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吃上你的喜糖了？”
荆无秋翻菜单的手一顿，拿菜单遮住了半张脸，楚兰清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
唐锦弯眸笑起来：“嘿哟，小朋友还害羞了？”
楚兰清说道：“喜糖很快就能吃上的。”
荆无秋跟他的回答截然相反：“没喜糖那回事儿。”
两人异口同声，却毫无默契。荆无秋呆了呆，看着那个因为呛咳咳得脸红的人——他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楚兰清皱了皱眉：“怎么？你不想跟我发喜糖，想跟别人发不成？”
“没…没没没。”荆无秋耳尖儿发烫，“锦姨，你别闹了，我常点的菜就好。”
唐锦笑意愈发大了：“行行行，知道了。”
她转身去后厨吩咐，大堂里，时钟走钟的声音格外清晰，荆无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如擂鼓。
就刚才那一幕，他简直是做白日梦都梦不出。
楚兰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藏？”
荆无秋回过神：“啊？啊，你别看锦姨那样，她是道上有名的情报贩子，她的消息来源很多，背后挺有势力的。我跟她偶然认识的，算是忘年交。”
楚兰清一脸好笑：“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身边的人什么身份，老板有知情权。”荆无秋抿了抿唇，“你别在意她的话，她就是逗人开心呢。”
“她逗我开心，我却没逗你开心。”楚兰清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人的双眼，“你都那么勇了，我当然要紧跟你的脚步了。”
正在这时，楚兰清手机响了一声儿，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赵蔺打过来的，便毫不顾忌地摁了免提。
“兰清你好勇啊啊啊！！”赵蔺的声音嚷嚷出来，震得楚兰清一脸嫌弃的把手机挪远了点，“你居然背着我官宣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荆无秋茫然看了楚兰清一眼，低头拿手机解锁。楚兰清开口说道：“蔺哥，你小点儿声，我耳朵快聋了。”
荆无秋点开社交软件，看着楚兰清动态第一条明晃晃的那一句，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头疼。
高兴于楚兰清的行动，头疼于那些网友的多事。
荆无秋编辑了一条动态：“愿往后余生——冷暖有相知，喜乐有分享，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你好，我的楚先生。”
这条动态后面，还艾特了楚兰清。
“卧槽！？这边也官宣了？我家兰清哥不是单箭头！”
“楼上的，我们该说我家大神不是单箭头才对，你看大神上一条，大神先预热的！！”
“你们房塌了，不知道还睡不睡得着。”
“你房子才塌了，塌房？塌个屁，大神配顶流，双A岂不美哉？”
“所以大神演了花决，他们两个能不能再同时出演一部剧让我嗑一下？”
“啊啊啊锁清秋啊！！这cp我可以！！”
“科普一下！！白藏这个Id，是兰清哥十二年粉头子！！”
“我趣？现实版追星成功？！快看看人家！！教科书式追星！！”
“我的天呐！！十二年顶峰相会！！这是什么神仙cp？！”
粉丝炸了，赵蔺也炸了：“啊啊啊啊！老荆也好勇！”
荆无秋被这声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差点儿把手机扔了。楚兰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蔺哥，克制一点，他在我对面。”
赵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挂断了电话。嗑cp嗑到了正主面前，这社死现场…
荆无秋抬手把那条动态给他看：“紧跟老板和爱人的脚步，是一个优秀员工和男朋友的必备素养。”
……
枪兰赶到案发现场，是在下午五点钟。
凌河街从中午十二点开始，就有奇怪的哭声。那声音像是老旧录像带中传出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格外的幽怨戚然。
一开始没人敢进去，但是到三点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附近的居民虽然听到了，但也仍然不敢进去查看。
可这声音又太扰民，只得先通报了居委会那边，可今天有栋楼电路出了问题，居委会的人正忙着给人整修，分不出人手。
直到几个胆子大的进入查看，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出来了。
这一次，只有殷瑶和君若竹带队。
巷子的地面上，散落了一地染血的玫瑰，女尸就坐在墙边，脸被发丝遮盖，旁边放置了一个录音机，已经被关闭。
验尸官萧江箬开口说道：“死亡现场是第一现场，死者女，死前有过强烈挣扎，二十三到二十五岁，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
萧江箬把尸体的发丝撩开，那张姣好的脸面容扭曲，尸体脖子上，用鱼线缝织着皮肉，现场的几个枪兰成员脸色都不太好看。
十二年前，鸢尾城成为第一个大赦的城池，那时候开始，枪兰极力维护秩序，才保证了城中恶性事件概率降低。
这样的场面，他们真没见过。
萧江箬摸到尸体的裙子上，带下手套的手指轻微搓了搓：“衣服上的…不是染料…是血肉沫…？”
她掀开尸体的裙摆，一双腿骨赫然出现在眼前，整双腿，从小腿之下，几乎没有一块儿肉依附，森森白骨，就这么曝露在所有人面前。
“腿部肉几乎全部削掉，而且——”萧江箬摸了摸女尸腹部，那衣服不自然的凹陷下去，“腹腔是空的。”
“呕——”
有撑不住的已经跑出去大吐特吐了，萧江箬见怪不怪的站起身，看着殷瑶和君若竹：“目前已知的情况大概如此，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尸检。”
殷瑶点了点头，看着墙上的“二”字，眉头深锁：“第二个了。”
君若竹开口说道：“再这样下去，荆无秋难逃一劫，必死无疑。”
殷瑶不置可否：“你说得对，”
他们两个心里明镜儿似的，且不说荆无秋不会杀人，就算会，也不可能将尸体破坏成这个样子。
但，这是荆无秋书里的细节，他是最好的“替罪羊”。
殷瑶和君若竹当然不会将这个锅推给他，一天两天他们能担得住，可十天半个月呢？贴合书中死亡的人再多一点呢？
那个时候，难保上面的人不会掺和一脚，到时候一顶帽子扣下来，黑的说成白的那可太容易了。
君若竹开口说道：“仔细勘察现场，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萧江箬把手套摘下来，走到两人面前站定。她今天才从外城赶来，是隶属于君若竹下辖的属下，除了君若竹的命令，别人的她不会听。
在此之前，她看过第一个案子的尸检报告和现场分析。
“这次的事，可能不太好办，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萧江箬看向殷瑶，“你就是枪兰总队队长吧？巾帼须眉。”
殷瑶微微笑了笑：“过奖，箬姐，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那姑娘眼底乌青，想来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应该做的。”萧江箬看向现场划线忙碌的枪兰队员，“小女生，注意休息。”
“案子重要。”殷瑶按了按太阳穴，“案子牵扯到的人，也很重要，所有人都在怀疑他，可我想相信他。”
“你说的是萧辰吧？”萧江箬笑了笑，“这个现场，很符合«初雪»那本书里的描述。如果不是作者，就是读者，或者，是密切关注萧辰的人。”
君若竹问道：“怎么？你也看过那本书么？”
“只有你这样的老古板才没看过吧？”萧江箬撇了撇嘴，“知名写手萧辰，被誉为文界天花板，以诡谲文风闻名于世，斩获大小各种奖项，却从来不出面。可我从他文字里看到的，是向死而生。这样的人，或许没有信仰，却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希望，在侧写上，并不符合这两次作案的凶手形象。”
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萧江箬真想认识认识这样的人。知己难求，伯乐难觅，她是个直率的人，“萧辰”，刚好对她的胃口。
殷瑶无奈叹了口气：“陆心眉死的时候，我推测凶手可能有两人至两人以上。布置这样的现场，一个人实在勉强。”
“除了«初雪»的作者萧辰和他的读者，不是还有第三方人嘛？”君若竹沉吟着开口，“也就是密切关注萧辰的人。”
“密切关注的，除了喜欢他的人，也可能是仇家嘛，思想别太局限了。”萧江箬摊了摊手，“调查方向，这不就有了吗？”
殷瑶眼睛一亮：“说的对，我会着手排查的。”
萧江箬无奈笑了笑，这小姑娘啊，关心则乱了。
不过这个现场…
她回头望去，微微眯眸，真的有人可以把坏事，做到这样滴水不漏么？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