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哥哥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家,姐姐也顶替妈妈参加了工作,爸爸除了上班还必须担负起为我做饭的工作。
1
秋天凉风已起,正是吃裤带面的季节。
以前从未踏进过厨房的爸爸也开始适应茶米油盐、买菜做饭的生活。早饭还可以买个馒头对付,但中午爸爸就必须从工厂赶回家中为我做午饭。
爸爸会顺路买把青菜拉(二声)块肉,到家就马上开始做炸酱面。那时候家中的厨具全是大号的,和面盆像脸盆一样大、案板和饭桌一样大、擀杖有碗底粗一米长,爸爸经过多次练习终于得心应手。
到家立刻盛出一碗面粉,慢慢加上水,边和面边徐徐加水,和成面团。
然后洗肉洗菜,切成小丁,放入面酱、葱花、姜蒜炒成炸酱。
接着开始用金箍棒(我给爸爸的超级擀杖起的名)擀面,爸爸力量很大,擀杖裹着面皮与案板撞击的咚咚有声,最后把擀好的面皮撒上面粉、折叠摞起,切成两指宽的面条。
等我回到家,爸爸就把宽宽的裤带面下入开水锅中,水滚后放入青菜,再滚后捞起浇上炸酱汁,因为力气大的缘故,爸爸的裤带面格外劲道,厚厚的面片和着大块的肉粒,我吃得十分过瘾,那时正逢长身体,记得每顿饭我都要吃两碗才够。
吃完饭后,爸爸就急匆匆地去上班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午休个半小时了。
2
晚餐吃得最多的是炒土豆丝。
大个的土豆削皮切丝,放入油爆炒。
爸爸的炒土豆丝有许多独特之处,一是土豆丝格外粗,根根小手指那么粗,二是会放入好多醋,酸爽可口,三是不知故意还是不知道,土豆丝从不过水冲洗,因此淀粉含量很高,炒出来粘粘糯糯,口感很是特别,有时爸爸还会放入肉丝,巨香!
爸爸的豪爽土豆丝让我记忆深刻,长大后吃到饭店的细细、脆脆的土豆丝反而不适应,总觉得小时候的酸软、糯糯的土豆丝才是理所当然。
3
数伏过后,开始连绵的的秋雨季。
雨中间停歇时,我们会去山上、野外、甚至郊区的墓地抓一种叫“水吽(ou二声)”的虫子(吽是我们当地按照牛的叫声对牛的称呼),也就是山水牛。
吽分春夏的旱吽和秋天的水吽,样子基本相同,长着两条长长的触角,翅膀展开可以飞行。我们会在旱吽的脖子上套上绳子,拉着绳子赶它飞;
水吽飞的没有那么生猛,只有下雨时才能飞,雨一停就只能在地上爬。
旱吽是不能吃的,水吽则是美味的下酒菜。
爸爸带着我穿上雨衣、拿着空罐头瓶,趁着雨歇能捡回好多水吽。放在盐水中冲洗,然后掐头剪翅放入油锅中炸,捞出后蘸点盐就好了,尤其是母水吽满肚仔儿,咬一口鲜香多汁,满嘴都是蛋白质。
4
入秋的蚊子最多最毒,无数个傍晚,我和爸爸吃饱了饭,打着饱嗝并肩躺在窗前的床上,关上灯盯着窗纱捉蚊。
夜越来越暗,屋里的蚊子循着窗外的亮光不断停在窗纱上,“那里!”我小声地在爸爸耳边说,然后爸爸就会慢慢地举起苍蝇拍靠近窗纱拍死蚊子。
夜更暗了,已经看不清蚊子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这时候,爸爸就会让我给他掂皮,我兴奋地骑坐在爸爸背上,用双手大拇指、食指交替捏起爸爸背上的皮肉,从上掂到下、再从下掂到上,直到整个背部红紫一片。
夜终于全暗了,我也倒在爸爸身旁睡着了。
十多年前,爸爸也离开了我们,小时候一家围坐在狭小而温暖的家中品尝各种美食的画面,也成为了记忆中的永恒。
终
成年的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在不同的城市中打拼努力。我们就像一只陀螺,在外力的抽打和麻木的惯性下,机械地旋转。
长大后我们才知道,北极并没有住着一个圣诞老人,生活中的老鼠并不像动画片里的那样可爱,有志者事竟成只是个笑话,希望它也就是个希望而已。
只是到了一定年龄,我们会越来越思念家乡,越来越渴望回到内心的小森林,回到小时候那小小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