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添了两张小嘴吃饭,生计问题总得是要解决的,丈夫美其名曰出去挣钱,其实每次回来也都没挣着钱,我说丈夫从小没没吃过什么苦,因为他上面有大伯哥,也用不着他太多的劳动,丈夫出生时大伯哥已经会挽着筐子,大冬天赤着脚从生产队的地里拣回队里没拾干净的冻红薯,给婆婆和丈夫还有公公煮红薯水吃了,后来公公因没钱治病去世了,大伯哥在大家的帮助下用草席把公公卷起来埋了。再后来婆婆在生产队人们的撮合下带着大姑姐和大伯哥还有丈夫嫁给了后来的公公,因为丈夫是最小的,后公公很疼他,每每磨盘推红薯糁儿的时候,公公就抱着丈夫坐在磨盘上推着他玩,对他最是宠爱。大伯哥一辈子没上过学,之前是因为没钱上学,等跟了后公公之后,家里又缺少劳动力,他索性就加入了挣工分的行列;丈夫到上学的年纪却是个调皮捣蛋的,学前班上了两个都没升到小学去,最后大伯哥用鞭子抽,棍子打他也不去学校了,跟着公公学着做农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啥也没学成,结了婚也是,做什么活儿没个长性的。
因为增添了两口人,光指着丈夫是不大可行的,我就让丈夫又买了个猪仔儿回来,每天除了带娃,就是去地里割猪草,做农活,那个时候都不知道什么叫累,整天有使不完的力气。就这样,两三年里,还清了外账,手里还有些富余,丈夫买了一头驴回来,为的是播种拉庄稼不到处借牲口,一头高大健壮毛色油黑发亮的大毛驴,丈夫外出去干活,我就负责饲养这头驴,每天牵进拉出的,我个子矮,背上再背着我女儿,驴子站在我后面高出好几个头去,我也不害怕,就这样早上把驴槽刷洗干净,放上草料,撒上麸子,驴子吃饱了从驴棚里牵出去,栓在房子后面的树荫下,然后拿着粪筐去铲驴粪,驴棚收拾的干干净净。天擦黑了再牵进去,给驴棚里撒些土糠沫子,让驴晚上卧下的时候不那么潮湿,日复一日,驴子被我喂养的更加高大健硕,油光发亮。
丈夫还是忙时回来收庄稼,闲的时在外面挣个散钱。我依然是每天除了照料驴子,就是下地干活,记得那年秋收前丈夫回来,一大清早我把驴子喂饱拉出去开始收拾驴圈,丈夫把驴子拉着去婆婆那边准备和三叔子套着车去镇上拉东西,还没走到婆婆家,突然那驴子像疯了似的一头把丈夫撞翻在地,丈夫挣扎着刚爬起来,驴子上去就咬住了丈夫的胳膊,丈夫的花布衫子擦啦就撕开了,丈夫想挣脱,被驴子又咬上了膀子,经过一番挣扎,终于挣脱了驴子撒腿就往婆婆家跑,驴子在后面使劲的追,跑到婆婆家丈夫通的一声把门栓上,驴子在门外转了几个圈悻悻的跑掉了,丈夫忍着痛由三叔子骑车驮到镇上缝了三针,回来后众人议论纷纷“你看英她妈那么小的个子,背着孩子天天牵进拉出的都不碍事,负诠才回来驴子就撵着咬他,这是咋会事儿”晚上驴子被找了回来,还是我把驴子牵进驴棚,啥事儿没有。丈夫一出门就有人问,“驴子为啥发疯了的咬你”?丈夫经不住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没过几天就把驴子卖了。
那几年里,家里辗转养过牛,还养过一匹马,丈夫虽然懒散,但对孩子还算慈爱的,几个孩子都不怕他,记得养马的那时候,每到晚上马牵进圈前,他就让孩子轮流坐在马背上,牵着马在院子里遛几圈,孩子们乐的咯咯的笑。孩子们给马编辫子,绑上红布条,美美的打扮一番,有时候马被借给别人家干农活,或是套着马车去赶集,别人看到我家的马就说“这马打扮的可真好看呐”,每每这时丈夫就说“几个娃儿们瞎摆弄,这马倒是听话”,就连马被卖掉的时候都还是扎着红绳的头发辫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