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念高中的时候,某个周末,我在家用正楷在毛边纸写了一副大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写这八个字,我废了很多张纸。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写,有些生疏。写过之后,又怎么看都不上眼。我写行楷,或是横不够平,或竖不够直,或撇不够收,或捺不过骚。最后失去了耐性,将就着挑出一副写得最好的。
我把这两行字规规整整竖向张贴在我的书房,兼卧室。当然,这幅字是裸着的,没有玻璃镜面和实木边框,而是直接用透明胶贴住四个角往墙上摁的。由于墙是白灰刷的,透明胶贴上去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我在一个角上重叠贴了几条透明胶,还感觉不够牢固,生怕一阵阴风就把我的作品撕扯下来,践踏我的心血。我甚至有了用钉子和饭粒固定的想法。不过幸好,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我掐死了。一是老爸慈祥而不怀好意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二是即便那样做也没有保障,心想还是随性一点,让他自生自灭吧。有了艺术家的作品,也该有艺术家的品性。想到这里,我甚至释然的大笑了几声。
贴好后,我特地从房间外走进来,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我那几个字赫然显示在一面灰黄的墙上,孤零零的,显得有些突兀。尽管这样,我还是在心里下定决心,打算看到字就沉思一秒,好叫自己不要忘记忧患,要有危机意识。
实际上,我当时的生活并不见得有多“安乐”。除了要完成作业,该挑水的时候就要挑水,该喂猪的时候还要喂猪。做事的时候想起那副大字,脑子中只记得“安乐”两个字,真是好讽刺。
或许是老天看不下去了,觉得我那八个字显得太作了,第二天出门玩了回来后,墙上的字却不见了。我首先惊讶,然后是气愤。我辛苦了一两个小时的作品,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接着我调查起来。看到窗户都关着,心想要是风,也吹不出房间;如果是没粘稳自己掉下来,更加有迹可循才是。
我带着怒气和疑问下楼问我妈。
“妈,你看见我墙壁上的那副字了吗?”
“啊,什么字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哦,想起了。我上楼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
“那怎么不见了!”
“哦,我撕下来丢了。我看到了个死字。年轻人什么生什么死的,多不吉利”
“我·······”